顺着狗叫声,丛业拨开前方的藤蔓枯草,朝前去。
越靠近,大黄狗的叫声越刺耳。
丛业加快速度。
当看到大黄狗,哪怕再淡定,丛业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我去!
只见方才还欢快摇尾巴的大黄狗脖子上正被一根藤蔓绕着,藤蔓活了一样,越收越紧,大黄狗叫声由方才的凄厉也逐渐微弱。
丛业从背篓里拿出镰刀,用力砍断藤蔓。
这藤蔓看着细,丛业用尽了力气,却也只能伤它们分毫,眼看大黄狗气息微弱,眼中有泪光闪烁,丛业心疼了一下,她双手握住镰刀,用尽所有力气,一下下砍向藤蔓。
平日里用手就能扯断的藤蔓仿佛被变成了钢筋铁骨,丛业顾不得观察这不合常理的事,她吐出一口气,停下动作,顺着藤蔓的枝条往下看,须臾,她在大黄狗的身后找到藤蔓的根。
丛业立马起身,悬着镰刀,用力朝藤蔓的根砍去。
这回竟然一下就砍断了根。
没了根,原本活了似的藤蔓用力收紧,又骤然松开。
大黄狗摔倒在地,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丛业忙扯下它脖子上的藤蔓,按压它的肺部。
一阵呛咳后,大黄狗张大嘴,大口喘息。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大黄狗这会儿也没了活跃劲儿,它将脑袋搁在丛业脚边,眼睛要闭不闭,没力气起身。
丛业安抚地揉着大黄狗的脑袋,眼睛却警惕地盯着地上的藤蔓看。
她确定刚才自己不是眼花,绕在大黄狗脖子上的藤蔓在动。
而且自己砍藤蔓用尽了所有力气,藤蔓却没伤到分毫,砍它的根,却又轻而易举。
纵使不怕死,可刚才那一幕还是让丛业头皮发麻。
这不会是个玄幻世界吧?
等大黄狗呼吸平缓下来,丛业才挪过去,想要将藤蔓拽过来。
汪——
大黄狗嘶哑地叫了一声,它咬住丛业的裤脚,不让她碰藤蔓。
“我没事。”丛业温声解释,“我就看看。”
大黄狗还是怕,丛业干脆只挪着一条腿,一点点挪近藤蔓,她先试探地碰了一下藤蔓上的叶子。
才砍断,叶子竟有些蔫了,软趴趴地落在丛业的手里。
“你看,死了。”丛业将藤蔓递到大黄狗面前,让它看清楚,“它不会再伤到你。”
大黄狗嗷呜一声窜了起来,一口咬住藤蔓,两只爪子按住另一边,将藤蔓扯成一节一节的,才罢休。
丛业捡起被大黄狗扯断的一节藤蔓,用手掰,一声脆响后,藤蔓轻易被扯断。
大概已经接受了,再诡异的画面,丛业也能平静。
她连着掰断了好几根,都是如此。
“这山上一直这样不对劲?”丛业捏着大黄狗的耳朵问。
大黄狗自然不会回她。
扔掉藤蔓,丛业拍拍裤腿,起身,对大黄狗说:“走了。”
大约是亲口咬断了藤蔓,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大黄狗又回到了生龙活虎。
不过到底还是心有余悸,大黄狗这回没有再带头往山里跑,它就跟在丛业身侧,警惕地观察四周。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丛业再没有遇到古怪的事。
大黄狗还逮了只野兔,丛业找了不少木耳。
最后二人停在一棵栗子树下。
丛业仰头看。
靠下方的栗子已经被敲的差不多,只有上头还有一些。
丛业舔了舔嘴唇,想到以前吃的栗子烧鸡,肚子又饿了。
她放下背篓,脱了外衣,包住脑袋,拿着镰刀,麻溜爬上树。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丛业还没来得及敲栗子,就看到远处有两人,不要命地往这边跑,还边跑边喊。
丛业皱了皱眉,低头看绕着树跑圈的大黄狗,又从树上爬了下来。
她带着大黄狗朝旁边避开。
一人一狗藏在坡下草丛中,静等着上方的人经过。
惨叫声越发近了。
旁边的大黄狗身体僵直着,喉间发出低吼,丛业安抚地顺着大黄狗的背,不错眼地看着前方崎岖的山路。
眼看那二人将要从眼前飞奔过去,却在这时,靠丛业这边的一人腿脚软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同伴试图将他拽起来,这人倒抽一口气,看向自己歪在一边的脚踝,摇摇头。
“你,你快走。”倒地的男子甩开同伴的手,“你留下也得死。”
同伴哽咽,“张哥,那你怎么办?”
“我今天命就该绝在这。”张哥又推了同伴一把,他苦笑一声,“回头还要你多照看照看我的婆娘跟孩子了。”
“张哥,你放心,以后小闯就是我亲儿子。”同伴抹了一把脸,不停道歉,“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进去,就不会惊动里面的东西,张哥,我对不住你。”
张哥也说不出来原谅的话,他还指望同伴帮他照看妻子,自是不可能责怪他,他催促同伴,“你走吧,我脚崴了,恐怕是骨折了,跟你一起也是拖累你。”
同伴还在犹豫,眼中更多还是害怕。
虽然错在他,可他也不想被蛰死在这林中。
“走。”张哥低头。
同伴只能松开手,再看张哥一眼,而后撒腿就跑。
丛业微微抬头,并未发现后头有东西追来,她没轻举妄动,轻拍了大黄狗一下,慢慢往下腿。
连同伴都弃这人不顾,她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大黄狗也跟着往后挪。
咔嚓一声,惊动了张哥。
丛业低头看,是大黄狗后退的时候压断了一根树枝。
四目相对,张哥问:“你是哪家的?怎就一个人上山了?”
不等丛业回,张哥又着急地开口,“你快些走,后头有毒蜂追来了。”
“毒蜂?”
张哥挪着腿,往路另一侧退,边解释,“那毒蜂没藏在树上,是藏在一个洞里,我们一共三人上山,小陈非要进洞,说会有野鸡野兔藏在洞里,却惊动了毒蜂,老杨被毒蜂蛰了,当时就没气了。”
张哥不敢回想刚才老杨被毒蜂围攻,蛰咬,连几息时间都没挺过。
丛业站起身,领着大黄狗往下跑。
若是毒蜂来了,她藏的再隐秘都没用。
还是一个字,跑。
张哥没指望一个妇人能救下他,只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躺在路上等着毒蜂来蛰他,他忍着脚踝剧烈疼痛,往另一侧路下走。
只是他一只脚使不上力,才走两步,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