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嘶……”
“痛死我了……小环!你下次踹我们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小姐!萧沐昰的脚都快伸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们还在上面磨叽半天,好歹也得下来再卿卿我我的,还怪罪起我来,小环很委屈啊!”
叶漓与阿庸是被小环似是带有仇恨的一己之力踹下来的,但这种情急之下的选择却让人无法责怪起来。
于是,她在昏暗的密室里给了那张‘罪魁祸首’的脸一个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而那瘦削面孔的眸里却丝毫不见愧疚,仅泛着淡淡的忧伤与不安。
“啊!小,小姐,这是什么……”
小环刚要从地上爬起,一阵踉跄跌回了原地,掌中的黏糊便被牢牢粘上了,可以感觉到似乎还有些温度的热乎。
“血……啊!”
“别……”
叶漓与阿庸互相搀扶着起身,两人对视后已对眼前的布局有些察觉,她本想拦住少女去寻索墙壁上的油灯。
明火下照亮,由黑现红的血迹渐渐映入眼眸的那一刻,只会更加受到惊吓。
可人就是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必须亲眼所见才做最后一番的确认。
然而,叶漓抬手欲止却发现除了多余别无他助,她忘记,小环是元妈亦师亦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
受惊于地上的一摊血,也很快会恢复,虽说平日里得以训练杀鸡砍鹅,但对比真正场面上的厮杀,简直是判若云泥。
不过,这丫头的忍耐力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上几分,原因在于,这丫头无论何时,转秒便会忘记上一秒的恐怖。
这不,传来惊呼的叫声,背后竟是这般要求……
“小姐,我想净手……这也太恶心了些!”
小环盯着两只均被‘祸害’的手掌,想用身上的衣裙来擦干浓重的血腥味,却又发现花了银两买来的新衣裳就这么被糟蹋了属实可惜,于是呆在了原地。
这丫头,的确总会一语惊人的……
为何不问问血迹的来源?不好奇眼前的场景或许暗藏杀机吗?
这是叶漓环视周遭之后的感想,只因小环此时站着的位置不免令她眯紧了双眼。
墙壁上油灯的焰火时涨时缩的燃动,在少女鼻尖的高度处仿佛是个咆哮的魔头,身后是卡住的一条条距离紧密的木桩,火光的映照下,居左的两根木桩被铁链拴了好几圈,且上面的锈迹斑斑清晰可见。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阴冷潮湿的牢房。
“救我……救救我……”
突然,在少女还沉浸在将令人作呕一直的血迹抹到墙上时,右脚的脚踝便被裹上同样的温热感。
小环猛地一惊看向对面不知是在搀扶还是在依偎的一男一女,始终不敢低头寻索已感觉到的熟悉的液体滑感……
“小,小姐!啊……”
几乎是连滚带跪地爬向了自家小姐的腿边,小环带着凌乱的呼吸紧紧地抱住了像救命稻草一样的衣裳下有安全感的双腿。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唔呜,呜呜,呜呜……”
这……别哭啊……
叶漓捏了捏鼻梁骨,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仙尊的她,还不至于被眼前的场景所吓倒。
只是这里的光线过于昏暗,加上自己法力也消失,她终究不可避免地开始感到畏惧。
毕竟,可以感知蓬头垢面却未见脸,那只白嫩而染血的手臂正受陷地在木桩外游荡,指尖还将少女遗落的鞋子攥得皱成一团。
此情此景,谁见了……谁不害怕?
还非得来个呼喊声好生添增瘆人的气氛……
“你……是老板娘?”
缺了几处的指甲异常显眼,叶漓脑海里立即捕捉到那飞舞着的妖娆红色指甲盖画面,故而恍然大悟地轻唤出来。
叶漓看着失去力气的挥舞,于是甩开了脚边的少女向前靠近。
在她蹲下来之前,阿庸的身影已率先护于其左,对牢里的人保持警惕,庇护的双臂始终未敢落下一分,虽然他也认了出来这副庞大的身躯。
“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人?其他的伙计呢?”
“是啊,还有老五伯伯呢?”小环走了过来,抽走了老板娘手中的鞋子,一边穿着一边皱紧了眉头询问。
老板娘闻言,将身子缩成一团,而后,用垂落的拳头来宣泄心中的悲愤,“死了,都死了!呜呜呜……那该死的萧沐昰,他明明答应我,只要将你们困于此,便会放了我们,他竟然……咳咳……将我们赶尽杀绝!”
“看来,从我们背那老人家到这客栈来开始,这一切都是萧沐昰早有预谋的吧?”
老板娘点了点头,证实了叶漓的推测合理,迟疑片刻,便也不做顾忌,道明了真相:“我们原本是在船上做生意的,驶海多年,本是新奇的买卖招来了不少游山玩水的贵客,生意日涨,谁知我们到底是四处飘荡,让附近的客栈眼红生了妒忌,说我们水月客栈是开在船上本就奇异,更有水鬼最爱爬到船上叼走人的谣言四起。”
老板娘说着,眼里的哀伤转为了倦怠。
叶漓从眼前的人的说辞里听出了个大概,想来,这便是萧沐昰与崔二娘二人协同的作为了。
她的眼神悠远绵长,自古生意过盛,招来眼红之人是人之常情,看不惯她人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而自己劳累之余还比不上她人的一根汗毛,当然是选择谁都不好过才能心平气和了!
不过,这种做法也只是小人行径,只得一时心中的快意,却对自己的生意提不了新意,照样还会惨淡下去。
“咳咳咳……从那以后,我们只得往偏僻了些无人知晓的地方靠岸,而这样的岸口就像今日这般踏出去便是荒无人烟的地儿,赚来的银两根本就还不了工钱!所以……”
“所以,你便收下了萧沐昰的银两,可没想到,他不仅食言还将你们赶尽杀绝?”
叶漓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淡定地说出事实。
老板娘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本我是想,再不济也得卖了船给这些伙计还上工钱,也怪我不甘心总想重振旧业,如今却,却是害了他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