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素出鞘，墨色的剑气袭上一丛蘑菇，蘑菇瞬间枯萎死去，然后消散在风中，露出蘑菇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死去的村民，即便因为被蘑菇吸干了所有生机，变得干枯，但不难看出他死去时脸上的绝望。
再一看四周那些零零散散矗立在各处的蘑菇，哪里还不明白蘑菇下是什么。
薛清凝叹息一声：“不用亲身经历也能看得出这一场灾难的惨烈。”
斗牙王点头，眉间没了平常的笑意，带着丝丝冷意：“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村民，没有任何能力，在这样的蘑菇面前，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一点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顾姝妤不说话，在灾难面前，普通人往往是最无力的。
杀生丸也不见得有多好受，即便他不喜欢人类，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烦躁。
这种生物真的是令人恶心的存在。
出了一剑后，顾姝妤便没有再出手，而是继续往前走。
几人走走停停，遇到屋子便进去查看一下，无一例外，全部都被蘑菇占据，而被蘑菇占据就表明屋中有死人。
几人走走停停，把整个村子都查探一遍，除了随处可见的蘑菇，和空气中浓密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孢子，一个活人都没有。
“看来这里早些遭难的一批村子了。”
顾姝妤摇摇头：“未必，毕竟我们并不知道身体上有蘑菇生长后，多久才会死去，妖怪和人类所能承受的时间应该不一样。”
薛清凝一听，觉得有道理：“这时候若是能遇到一个活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问一问这事情的始末了。”
顾姝妤和斗牙王点头，可惜一圈下来没有一人活着。
薛清凝眼波一转，道：“不然让我试一试，看看我能撑多久。”
斗牙王闻言，立刻响应：“我也可以，毕竟我也有一次的经验了，这样也可以对比一下，人类和妖怪的承受力差距多大。”
顾姝妤和杀生丸对视一眼，然后皆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不同意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
“你们别添乱了好吗？”顾姝妤说话一点都没有留情。
薛清凝和斗牙王讪讪的闭嘴了。
“阿妤，要不然我来试试能不能消灭？”杀生丸不忍心顾姝妤一直消耗灵力，便提议道。
与其这样一直两眼一抹黑，不如冒险一点，各种方法都尝试一下。
斗牙王也连忙举手：“我也……”
话没说完，就被顾姝妤和杀生丸瞪了回去。
薛清凝见此也不强求了，反而放松下来，抱着手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们在一旁观察给你们提供思路。”
顾姝妤点头，伸手掐诀，在众人原本的防护罩上面又加了一层。
又圈出一片区域来，供给杀生丸尝试，免得孢子受妖力催动，飘太远引发更多的受灾群体。
“杀生丸，你试吧。”
顾姝妤退后一步，把位置让给杀生丸。
杀生丸也不客气，伸手拔出春山，妖力涌动朝着蘑菇斩出一刀，金绿色的妖力落在蘑菇上，瞬间将其搅碎。
搅碎后的蘑菇化成一片片黑色的黏状物体落下，地面沾染了一片乌黑，恶臭扑鼻。
好在顾姝妤早有所料，在屏障上加了一个隔绝气味的功能。
金绿色的光不断的在空气中扩散，肉眼看去，如闪电般在空中游走，直到遍布顾姝妤圈出来的区域。
那些本来已经足够细微的孢子，被妖力席卷后更加的微小。
但生机依旧存在。
杀生丸看着不断扩散的金绿色光芒，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顾姝妤也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薛清凝和斗牙王也看出了异常，但头绪不明，一时间也没说话。
顾姝妤先开口了：“杀生丸，这些蘑菇难道都是同一个物体？或者说这些看似有千千万万朵的蘑菇，其实是一朵？”
杀生丸没有再出手，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确实灭杀不了这些蘑菇。
“嗯，是一个，即便不是一个也是同源的。”
杀生丸的回答，肯定了顾姝妤的猜想。
顾姝妤脑子有点乱，走到杀生丸身边，看着空气中被妖力推动而异常活跃的孢子。
“那是不是说只要这个攻击一直持续下去，就能找到源头，然后消灭？”
薛清凝和斗牙王也走了上来，觉得不无道理。
“理论上是这样的。”
杀生丸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很难实现，虽然我的攻击可以追根溯源，但在攻击的时候他们也在吞噬那股力量给她们生存，我的攻击也到不了那么大的范围。”
三人有些气馁。
是啊，蘑菇的覆盖面积这么广，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其余的不知还要有多少。
杀生丸的妖力再强，也不可能扩散那么远。
春山的攻击延续性再强，也不是无止境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的攻击即便可以延续到本体，但并不能灭杀。”
杀生丸继续泼冷水。
顾姝妤无奈的看向他：“我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强调了。”
怪打击士气的。
杀生丸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觉得顾姝妤垂头丧气的模样挺可爱。
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顾姝妤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打开。
这人真讨厌，自己是狗，还把她当狗哄。
这让薛清凝和斗牙王十分无语，抱着手在一旁二脸嫌弃。
什么情况不知道啊？
还在这里打情骂俏。
好在顾姝妤打开杀生丸的手后，便不再管他，重新拔出乌素。
剑意在剑身上流转，墨痕在她四周渐渐升起，如墨色的龙卷风。
“去。”
酝酿完毕，顾姝妤执剑朝着身前轻轻刺去，剑气如落入宣纸的墨水，逐渐晕染开去，一层层覆上蘑菇和空气中的孢子。
整个村落被墨色覆盖后，顾姝妤并没有急着灭杀这些蘑菇和孢子，而是开始感应这股力量。
她的感知中，那些蘑菇和孢子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七彩的星子，随着她的心意流动。
一番动作下来，她确定了，她可以掌控这些蘑菇和孢子的力量。
但现在不是打架，她即便用这股力量返回去，也无法伤到蘑菇和孢子。
运用到别处的话，难不成还要帮着他们扩散？
所以她的借法在此时毫无用处。
顾姝妤叹了一口气，右手一动，杀意蔓延，墨色瞬间将蘑菇和孢子中的所有生机断绝，彩色的星子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