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厨房人不多，就几个大娘在做饭。
    知道刘瑶在家，从单位请假回来的时候，江月荣特地去肉联厂割了一斤的五花肉。
    厨房旁边有口井，江月荣让孙彪帮着打水上来。
    江月荣洗了洗公用的砧板和菜刀，然后蹲着开始切肉。
    江月荣刀工并不好，五花肉被她切的又厚又大。
    “算了，还是我来切吧。”
    孙彪看不过去。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没白养你。”
    江月荣大方将菜刀递给儿子。
    孙彪接过菜刀，三两下就把一斤五花肉切好了，切的还挺不错的，薄薄的，还挺均匀。
    “这土豆也切一下。”
    江月荣把土豆递给他。
    “切丝还是切丁。”
    孙彪问。
    “切丝你能切？”
    江月荣反问。
    自己儿子什么刀工她清楚的很。
    切肉还行。
    切土豆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废话，老子可是部队后厨的。”
    孙彪自信满满。
    “得得，那就切丝吧。”
    江月荣没抱什么希望。
    “成，那就切丝。”
    孙彪削了土豆皮，然后哐哐几下，土豆就变成了均匀的丝状。
    江月荣眼睛都看直了。
    “你这刀工可以啊，进步这么大。”
    去年回来过年，孙彪切丁都切不好。
    这才一年，他竟然都能切丝了。
    看来送他去部队是正确的。
    “那当然，我现在可是后厨的备菜了。”
    孙彪一脸得意。
    “呀，你升职了啊？”
    江月荣大喜。
    刘瑶也意外看向孙彪。
    这小子藏的挺深。
    一年了，升职也没听他说过。
    “其实也不算，我就是换了个工种。”
    孙彪不好意思挠挠头。
    “咋不算，你个烧火工变成备菜工，可不就是升职吗，不行，妈今天要亲手给你炒个菜庆祝庆祝，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家里说。”
    江月荣越想越兴奋。
    孙彪太衰了，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读书的时候，女孩子都能把他揍的嗷嗷哭，还不敢还手，不敢跟家长说。
    江月荣都没想过他有天能干出个人样来。
    当初送他去部队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下下策。
    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混出头了，都成备菜工了。
    “咦，你家今天吃肉啊。”
    一个大娘问。
    “对，我侄子媳妇来了，正好我儿子也升职了，买点肉庆祝庆祝。”
    江月荣说话的时候，腰杆子挺的笔直，活像升职的是她自个。
    大娘：“这样吗，恭喜恭喜。”
    江月荣：“害，哪的话，跟你儿子没法比。”
    “月英婶，做饭呢。”
    一个年轻小媳妇问。
    “对，我儿子也升职了，炒个菜庆祝庆祝。”
    “啊，升职了啊，升啥了？”
    旁边炒菜的大娘问。
    江月荣：“备菜工。”
    小媳妇：“这个我知道，就是部队后厨切菜的。”
    “备菜工厉害吗？”
    大娘上年纪了，不是很懂这些。
    江月荣：“全部队的菜都是我儿子切的，你说厉害不。”
    大娘：“听起来是挺厉害的。”
    “一个月津贴多少啊？”
    大娘又问。
    江月荣：“为人民服务是多光荣的事，津贴这些都是小事。”
    “这倒是。”
    “彪子，你当备菜工津贴到底多少啊？”
    大娘锲而不舍追问。
    “没多少，跟之前差不多。”
    孙彪打了个哈哈，有点尴尬。
    他妈也忒能吹了。
    还整个部队的菜都是他切的。
    江月荣太兴奋了。
    接下来，谁问她话，她都要强调自己儿子升职了，从烧火工变成备菜工了。
    孙彪丢脸到不行，恨不能把头都塞炉子里，心说早知道刚才就不嘴快说出去了。
    江月荣往常做饭都是一锅炖，手法和马香琴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
    不过不同的是，江月荣听劝。
    刘瑶在旁边教着她怎么炒，江月荣还真跟着做。
    几盘菜炒出来，不说色香味俱全，至少看着挺有食欲的。
    三菜一汤。
    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盘红烧猪花肉，一盘白菜炖豆腐，还有一个丝瓜鸡蛋汤。
    “做这么多菜，得用公家多少柴火啊。”
    刚才被人骂的大娘走过来，一开口就酸溜溜的。
    这孙家日子太舒坦了。
    三天两头吃肉。
    这江月荣也是不会做人。
    做这么多好吃的，看她在这也不知道喊她一声上门吃饭。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
    这年轻人就是没礼数，不会做人。
    “大娘，你这话说的，我炒这几个菜用的柴火远没有你家烧水用的柴火多吧。”
    公共厨房的柴火都是公家的。
    用多了，总有人有意见。
    如果是别人说，江月荣会解释几句。
    但是这大娘是最没资格说的。
    这大娘心疼儿子。
    怕儿子冷，睡不好，天天晚上烧热水给他儿子洗脚。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月荣平时看到也懒的说，反正用的不是她家的柴火。
    但是这大娘自己找上门找骂，江月荣也就不客气了。
    “大娘，你给你儿子烧热水泡脚用的柴火都够月英婶家炒一年的菜了吧。”
    “就是，自己屁股不干净还好意思说别人。”
    “人家月英两口子都是吃单位食堂，一年到头才炒几次菜啊，就你意见最大。”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儿子会找吴文秋那种女人玩。”
    “你……你们……”
    “懒的跟你们扯。”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吵不过，大娘灰溜溜走了。
    “行了，别看了，赶紧把菜端回去。”
    公共厨房就这点不好，谁家做点什么菜都一清二楚。
    现在正是国家困难时期，苏联那边跟我们闹掰了，催着让还国债。
    国内物资全拿去还债了。
    南方又在打仗，物资都紧着前线。
    现在市场上的粮食紧缺，肉特别少。
    即便是工人，一年到头也很难吃到一顿像样的肉。
    他们这一大盆的肉看着就好吃，容易遭人妒忌。
    孙彪提前把油罐和盐罐抱了回去。
    五花肉出锅的时候也被刘瑶端走了。
    孙彪又跑回来帮着端汤。
    江月荣洗完锅、铲、砧板、菜刀，把剩下的东西一并全带走了。
    “这菜闻着就香。”
    孙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滚滚，不许偷吃，先洗手。”
    看着一桌子的菜，江月荣满满的自豪感。
    这菜全是她亲自炒的。
    当然了，刘瑶一直在旁边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