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被朱慈烺派到满洲来策反洪承畴,田振山自然绝非普通的锦衣卫可比,绝对是锦衣卫之中一等一的干将才行。
这一次朱慈烺绝对动了本钱了,先是派人前往福建讨来洪老夫人的家书,然后,又写了密旨做了承诺,剩下的就得靠着田振山的胆略跟口才了。
既然洪承畴想要回去侍奉老娘,那就说明他可以被说动,既然他想要投诚,那就得用名声吊着他,否则的话,他凭什么去挑拨满洲两大阵营内斗?
想要回去容易,可是即便是皇上赦免了你,那叛国投敌的罪名就能够洗干净了?不照样还是千夫所指?不照样还要骂名千载?
可是你要是成功调动满洲两大阵营内讧,给大明剿灭满洲创造了机会,那就不一样了,灭国之功,跑不了你的,什么样的罪名都能给你洗了!
读书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当然是名声了,当年的李东阳,为了一个文正的谥号,甚至在垂死之际跳起来给杨一清磕头致谢啊,这洪承畴乃是正经的大明进士,同样最在乎的也是名声,最怕的就是骂名千载。
当田振山将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洪承畴必定是要上钩了,哪怕是只有一丝的希望,洪承畴都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
洪承畴缓缓说道:“对,你说的对,只要能够将老夫头上叛国投敌的骂名洗掉,再难,老夫也要试上一试!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可就是满盘皆输了,田大人,你我日后如何联系?”
田振山微笑道:“督师大人,为了您的安全,不需要你主动找我,有了事情,你可以直接将西南墙角从底下数第三块青砖换成换成两块半截的,在下自然会想办法入府相见,至于在下要联系你,有的是办法,满洲的戒备虽然森严,可是在下想要进来,他们也根本奈何不了我!”
洪承畴一惊,迟疑道:“田大人,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田振山微微一笑,将一旁的一块青石一翻,只见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已经露了出来。
“洪大人,此处地道,直接连通到外面的田福客栈,天字号房间,我已经商为名,将那个天字号房间已经长期包了下来。”
田振山笑道:“任是满洲的禁卫再厉害,也绝对无法察觉到地道的存在!”
“好,那就一言为定!”
洪承畴低声道:“不错,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慢慢筹划才是!”
田振山点头道:“大人放心,皇上那边有的是耐心,任何事情都得一步步的来,你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转达天听吗?”
洪承畴微微沉吟,低声道:“关于满洲与郑芝龙的联盟,老夫会书写一封密奏,就置于洞口青石下面,明日你前来取走就是,告诉皇上,如今满洲的水师已经开始初见规模了,千万小心!”
田振山点头,不再说话,移开青石,转身进入了地道之中。
洪承畴长出了一口气,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将那封密旨取了出来,置于一个木匣之中,藏了起来,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了,否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洪承畴微微沉吟,提笔开始书写奏章,如今虽然朝廷已经知道了满洲与郑芝龙之间的联盟,但是对于两家联盟的具体的内容,却是知之不详,对于隐藏在金州湾的满洲水师的实力知道的更是如同凤毛麟角一般,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接近那里。
洪承畴既然要返回大明,这自然是要先递上投名状的。
毕竟满洲水师开始筹建,就是洪承畴主导的,他对于满洲水师的了解,再清楚不过,仅仅一封家书,一道密旨,就让洪承畴彻底倒向了大明朝廷。
写完了奏章,洪承畴将其放入了假山的青石之下,返回了书房,开始继续闭目养神。
挑动顺治皇帝与多尔衮之间的争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到了现在,多尔衮兄弟几乎掌控着整个朝堂上的力量,多尔衮几乎就是一手遮天,虽然鳌拜从宁古塔返回来,掌握了镶黄旗,可是毕竟一个人势单力孤,根本难以抗衡多尔衮兄弟。
自己出面?
自己不过是一个汉臣,根本就进入不了两个阵营的核心圈子,即便是能够进去,又如何能够取得其中一方的信任呢?
想要让满洲内讧,进而斗得两败俱伤,那就得两个阵营的实力相接近才行,可是,如今明显多尔衮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作为摄政王,掌握着满洲的军政大权,内讧?只怕多尔衮翻掌间,就能够将对手给拍死!
以现在小皇帝身边的实力,绝对抗衡不了多尔衮,哪怕是鳌拜天下无敌,也无济于事!
直接推动小皇帝派系对抗多尔衮那是不现实的,搞不好,自己都得成了炮灰,想要挑动两家内斗,那就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不断地将多尔衮推到更高的位置,以激起皇帝派系的同仇敌忾之心。
机会在哪里?
机会不在多尔衮身上,而在骄横跋扈的豫亲王多铎身上!
“豫亲王,此次请旨前往金州巡视水师,可是摄政王对您更加信重了啊……”
数日之后,洪承畴向多尔衮请旨巡视金州,前往检阅满洲水师,本来多尔衮想要亲自去的,结果被洪承畴拦了下来。
摄政王坐镇盛京,岂能轻动?如今的鳌拜索尼等人可是对朝政虎视眈眈呢,莫如请豫亲王一行,代替摄政王前往金州巡视。
多尔衮倒是很痛快,直接答应了下来,让洪承畴陪同多铎前往金州巡视满洲水师。
多铎听了洪承畴的话,傲然道:“那是自然,本王与摄政王乃是一母同胞,少年之时,父汗亡故,我们三兄弟就是相互依靠,方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任何人都休想能够动摇我们兄弟的关系!”
洪承畴叹道:“这个是自然,只是,王爷,如今朝堂之上,推动皇上亲政的消息可是此起彼伏啊,而且鳌拜又回到了盛京,王爷可是不能不防……”
“嗯?”
多铎看向了洪承畴,沉声问道:“洪承畴,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