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硬撼拔都鲁(上)
作者:南国平民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最新章节     
    马应亮的长枪军阵,有如一根长大的枪头,而他,就如一根黑刺,带着四十余名长枪兵、刀盾兵、狼筅兵、跳荡兵,沿街道快速推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们的身后,除了无主的战马,便是一个个没有了声息的尸体--既有鞑子也有他的袍泽,死在长枪阵下的鞑子精锐,有二十五具,比朱雀军的损失还多!
    现在,伴随他左右的士卒,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皆带了伤,然而求战的意志却愈来愈强,与之鏖战的拔都鲁骑兵们,老卒们皆惊诧不己,那已是十余年前,在当时的重庆,也与类似的宋兵进行血战,拼杀得两败俱伤,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当年缺少战马的大宋两任四川制置使余玠、张珏,率军与蒙古军在野外搏杀,能互有胜负,说明宋军步卒有一套的战法与鞑子骑兵对战,李芗泉不明其由,但他凭直觉认为易云霄的长枪兵操练之法,必有其原因,后与张靖、黄麻议及此事,才知长枪阵也是宋军的惯用对战之法。
    黄麻的手下,多有当年在重庆的宋兵,对阵蒙古骑兵,他们本来就有经验。
    而李芗泉的修改版本,尤其参照了戚帅的战法后,却无形之中再一次增强了长枪阵的防御力,使得朱雀军长枪兵的续战能力得以延伸的同时,伤亡率也随之下降。以往朱雀军的长枪兵专司防御,并未完全洞悉这枪阵所爆发出的战力到底如何。
    马应亮率领枪兵硬撼拔都鲁,已为朱雀军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假以时日,当李芗泉的麾下,有一支五千人的长枪军伍时,四川的蒙古铁骑,将不再对他造成威胁。
    但眼前的这支鞑子劲旅,是黄麻的心腹大患,见马应亮能杀出这般战果,黄麻心下大定:“传我号令,左面街道上的长枪皆并入马都头伍中,助其截杀鞑子骑!”
    马应亮抬了抬有些酸胀的胳膊,他已经记不清到底自己挥出了多少次,他的双层重甲上,挂着七八支羽箭,两侧的刀盾兵也换了两拨人,但是,自己还活着。
    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鞑子就休想从他的身边跨过,拔出一支让他感觉得碍手碍脚的羽箭,胸口传来的痛楚让他呲牙咧嘴,更激发他的求战欲望,刚才还有些酸楚的臂膀,似乎又有力气了。
    “刺~”马应亮虎吼一声,五杆长枪挥出,面前的那名拔都鲁军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同时扎到自己头、胸的枪身,随着一道血箭在阳光中飚出绚丽的画线,又一条生命戛然而止。这时,街面上为之一空,却是左边街道上的拔都鲁老卒基本拚光之后,年轻一辈的拔都鲁军被步步逼进的杀神所慑,退后而去。
    当然不可否认,能坚持到这个地步,也说明拔都鲁军果然不同凡响,若是新附军,先不说没有了主将,哪怕战损超过一成便离崩溃不远了。
    马应亮岂是见好就收之人,见身后源源不断的枪兵加入军伍,他哈哈抑头而笑:“看看,鞑子不过如此!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儿郎们,随某再杀上一阵,不拿到勋田,誓不罢休!”
    连番打击之下,乌兰巴日与哈日陶高且战且退,在靠近城门口处进行了汇合,乌兰巴日胸口中箭,渗血不少,加之连番指挥军兵们应战,脸色颇有些苍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道:“哈日陶高,阴沟里翻船!今日于我等拔都鲁军而言,非同小可。若不能冲杀出一条血路,恐怕从此世间再无拔都鲁军矣!”
    哈日陶高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对乌兰巴日的的话非常认同:“川南贼军竟如此凶狠,这是在成都时未曾料到的。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些草原雄鹰就要在这里折翼了。乌兰巴日,你有何良策?”
    “左边贼军来势汹汹,竟无人能挡,若被其撼动阵脚,则大势去矣,须得有人留下与之周旋,并且城门尚可再争夺一番,此事便由我来担当,你设法带人冲出前面街道,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哈日陶高知在北门口与敌厮杀,最是危险,他也为乌兰巴日勇担此任深为感动,但眼下也只有如此,便道:“若夺得城门,大军便顺势而进,届时头功当属哥哥,我去也!”
    说罢,哈日陶高恐拖得久了越发不利,便指挥铁骑朝被堵的街道猛冲,欲冲开鹿角栅栏。刚到栅栏边,那头便射来十数箭,早有朱雀军弓手利用栅栏的掩护,借着空隙朝街道之中开始射箭。但身无遮掩的鞑子则没那么好运,他们每射杀一名宋军,往往要付出三、四倍的代价。而且街道并不宽敞,没有绕过障碍从后面打击敌军,哈日陶高空有一身力气,除了硬冲之外,却别无他法。
    城头之上,黄麻大手一挥,三台床弩先后发作,碗口粗细的大箭如脱缰野马,扎向这直直的大正街道,巨大的惯性之下,大箭扎上一匹正在弯弓反击的拔都鲁,将整个带起,又撞上前面的两人,带着“噼啪”声才堪堪着地,被大箭挨上,人畜非死即伤,三支箭过去,拔都鲁再添几具尸体。
    哈日陶高被打得痛了,看着已造成己方五六名勇士毙命的巨箭,他计上心来,命人抬着大箭,作为冲撞工具,朝那些鹿角栅栏撞去,并不断的打气道:“勇士们,只要冲开前方栅栏,敌军如何奈何得了我拔都鲁,撞!”
    不得不说,就连黄麻也未料到鞑子居然会就地取材,但三道栅栏本就是薄弱之处,但守兵早有准备,那些民壮辅兵早就将一锅一锅的水烧得滚开,待那哈日陶高的兵马靠近,屋檐上突然下起了暴雨,不,不是暴雨,而是滚水雨。
    金汤不多了,但城内水还是不缺的,这还是富含盐份的滚水雨--富顺监自然不缺制盐的卤水。如果鞑子再不进攻栅栏,黄麻可要调这些辅兵民壮将烧开的水去洒城门洞口的鞑子了。九十多百度的高温淋下来,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街面上,被烫得哇哇惨叫的鞑子,加上盐份的刺激,绝少人能扛得住,纷纷躲避这似要煮肉汤的开水。而栅栏之后的宋兵们,却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从容的射击,更多的骑兵被射落马下。
    哈日陶高也被淋中左手,一阵甩不掉的痛楚瞬间钻入大脑皮层,他一面举着盾牌,一面咬牙切齿的盯着还在不断降落的开水,退后十数米却艰难的道:“勇士们忍一忍,等蛮子的水用光了再冲!”
    不错,开水用尽后,不是想要有就有的。眼看来自天空上的开水越来越少,冒着不断射出的箭,哈日陶高心下一横吼道:“撞~~”
    这时,栅栏之处、屋檐之上,又凭空冒出石块,噼噼啪啪的砸将过来,越靠近栅栏被命中的几率就越高,不断有鞑子被砸死砸伤,但哈日陶高一门心思要冲破栅栏,哪怕要付出重大的代价,总比死在这陷阱里强。
    在付出了近二十人的伤亡后,栅栏之后的宋兵一撤,哈日陶高一阵狂喜,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要冲出栅栏了,仿佛,他看到拔都鲁军在他的带领下,逆袭贼军,杀得贼军狼狈而逃,仿佛,他看到了胜利在朝自己招手。
    前面空荡的街道尽头,正列着数排整整齐齐、好整以暇的宋兵,他们见鞑子冲过栅栏,前面的宋兵闪到两侧,露出了街道中央的两尊黑物。
    哈日陶高征战四方,见多识广,却是认得此物,乃“霹雳炮”!蒙古大军向来以骑战闻名天下,但他们也曾收降过不少宋军与金国的汉军,从而得到过大量火炮,在攻取木刺夷(后世伊朗西部)的梅斤迭司堡时,火炮就曾起过关键的作用,但使用火炮获胜的一两场仗,并未引得蒙古人的重视,在他们看来,火炮移动不便,与要求快速行动的蒙古战术相背离。
    朱雀军则不然,首先是统领大力发展火器,其次宋军本就有利用火器的习惯。这两尊炮也是黄麻在攻取南井城后,在仓廪的角落里找寻所得,用来守城委实不多,作用不大,但在这街道之中,则是恰到好处。
    这霹雳炮,以火药填于铁筒内,中间塞以碎石,置于炮车上,遇敌则引火发药,碎石可击出200步,中者非死即伤。哈日陶高见势不妙,慌忙下令后退,但朱雀军岂能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轰轰~~”石弹沿着街面横扫过去,瞬间便将数名鞑子从马上掀落。朱雀军缓缓推着炮车前行,不断轰击,将这支曾打遍川地的拔都鲁杀得鬼哭狼嚎。
    哈日陶高在这场炮击中,也身中数弹而亡。如果不是火炮开过几次后管体滚烫,无法接连作战,那么,拔都鲁军被轰得一干二净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却说乌兰巴日率残兵朝城门洞杀去,宋自来及缒城而下的援兵共三十余人,就排布在这城门洞内,抵挡欲破城而去的鞑子,城门洞与街道之间,已经堆起了高高的条石、鹿角等物,借以阻挡鞑子前进的步伐。
    乌兰巴日看着堆起大半个人高的阻拦物,宋兵欲用其格开骑兵,他大手一扬:“杀尽此处蛮子,撞过去!”
    立时数名铁骑用布交马眼蒙住,然后突然加速,直接控马朝遮挡物上撞去,就在撞上的那一瞬间,这些拔都鲁骑卒突然纵身一跃,似飞一般扑向城门洞内。
    宋自来等人眉毛一竖:腌臜畜生,竟个如此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