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动了动爪子,守得这么严,这趟可不能白来。
“啪!”
“谁在那边?”
清脆的石子声在寂静的夜间格外刺耳,华真顺势趁着这么会功夫溜了进去。
屋子里面很暗,只有一盏颤巍巍的蜡烛,她不得已用法术来增强双目观察能力。
没办法,这是天生的。
方才在房顶上华真没有看的太清楚,只见供桌上牌位虽然是整齐摆放着,但这些牌位所用的木材新旧交杂,有些字仿佛被刻意模糊。
整个祠堂里面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气,不太像人的味道。
感受到异样,华真绕到后面查看,原来是一座巴掌大的小神像。
在看到神像正面的那一刻,华真绷不住了,祠堂为什么会有抚央仙君的神像啊??这上面刻的模样明明就是抚央仙君的。
华真轻轻踢了踢脚下的蒲团,蒲团被移开后,下面的地砖竟然布满灰尘。
她即刻蹲下捻了捻,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除非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祠堂了,这很像是匆忙间打扫遗落下来的样子。
华真叹了口气,起身时却看到供桌下面黑团团的什么东西——原来是个黑坛子。
坛子没有封口,里面放着一个带着笑脸的泥娃娃,不知是谁点的睛,它的笑容在祠堂中显得十分诡异,嘴角似乎是被什么用力拉扯到脸颊上的,眼睛死死盯着华真。
“呵呵呵呵呵,美丽的姑娘,美丽的姑娘,把那个给我,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哦。”泥娃娃突然笑着出声说道,它的泥脸几乎被笑翻过去。
“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华真连忙回头探向门外,没有活人的气味。
“美丽的姑娘,只要给我一滴血,我就告诉你答案哦。”泥娃娃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华真想到了什么,猛的将泥娃娃翻过来,看到底座那一瞬间,她不由得头皮发麻,从脚底开始往上冒凉气。
这么邪的东西,居然被放在祠堂供奉着!
藏经阁有本书记载,很多年前,天地动荡,世上第一位神明就此诞生,祂释放出光明和希望,播种万物,并一一赋予它们生命。
后来便有了天界,只不过除了这段以外,再没有那位神明的记载了。
——直到数万年前黑暗时代的降临,龟裂的土地中埋葬着腐朽的枯骨,死亡的叹息席卷整个人间。
日月颠倒,山河覆灭,那就是初代魔域王的恐怖之处。
至于后来怎么挽救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书被损毁的很严重,没办法还原。
而华真手里这只泥娃娃的底座,正是魔域的印记,如果不是魔域搞鬼,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
庭院正中央那棵大树也诡异的摇摆起来,这四周没有阵法,华真带着泥娃娃来到院外,哪里还有下人们的身影。
就在刹那间,整个孙府,除了孙业,竟再没有别人了。
传讯符在腰间一烫,猛然惊醒了华真,展开符纸,刺眼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她不禁微微迷了咪双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泥娃娃反复的开口,庭院似乎冷了一些,也更加安静起来。
怀中抚央仙君的神像在源源不断的提供暖意。
枝干依然在舞动,但周围没有风声。
房檐上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乌鸦,漆黑笼罩着上空,它们俯下身子,开始围观这场只有一个人出演的默剧。随着月消失在云层后面,华真什么都看不见了。
法术无法使用,对方有更高级的阵法,华真被困在孙府了,或者换种说法,这里根本不是孙府。
她能感受到被巨大的暖流裹挟着缓缓移动,随后整个人被丝状的东西紧紧缠绕,被拧成无数碎段,泥娃娃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依然带着诡异的微笑。
呼——
华真睁开眼,额头渗出冷汗,还好她想得多,只派分身前往,不过这也消耗了她的一部分法术。
她缓缓起身,刚要点亮蜡烛,却撞到了什么,乌黑的长发如同绸缎般丝滑,正挂在那人的手腕上。
眼前的身影和多年之前的记忆缓缓重叠。
“阿月,你怎么在这里?”华真惊呼出声,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和你一样。”
一样?华真纳闷着什么一样,哪里一样,又开始猜起谜语来,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阿月也不过是分身罢了。
她紧绷着面孔——华真猜的,即便在黑夜里她看不太清楚,也能推测出来,毕竟阿月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阿月沉默了半晌,终是打破氛围抬手点灯,火苗好似因房内的诡异气场而躁动不安,但无论如何,蜡烛始终只照亮了阿月的半张脸。
“你过得还好吗。”阿月思虑良久,只有这句话。她未正眼看过来,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肌肤胜雪,容颜似玉。
锦衣雪袖,云鬓如丝。
华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你的。”依旧是阿月先开口。
这么说着,随着阿月的动作,法术阵阵传入华真体内,阿月,居然把她的分身带回来了。
“魔域,你要小心。”
华真这次狠狠点头,吸了吸鼻子,发出沉闷的鼻声:“阿月……”
华真迫不及待的要开口讲出很多很多,然而阿月已转过身面对房的一角。
阿月的身影再次被黑夜笼罩着,悄无声息的捏了个诀,身形消失在房中,化作银光点点没入天边。
华真试图制止的手在那一刻迅速被抽回,只有手中的小神像能证明阿月曾来过。
华真低头去看……抚央仙君的神像替她挡了大部分的伤害,金漆变得残破不堪。
传讯符不知在身后滚烫了多久,华真抽出符纸,见来信又是一愣,笔在符纸上方停顿,直到在纸上堆积出浓墨,将符纸整张晕染开来,皱巴巴的符纸化成一阵风传向天边。
西山——慈利庙
失去了白日百姓的供奉,整座寺庙转变为嗜杀的屠城,血色弥漫,将地面染的鲜红。
听到下属的汇报后,男子在最高的宝座上缓缓睁开双眼,赤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温度,灰暗的血管顺着走势裸露在右侧脸颊,他上身未着寸缕,古铜色的皮肤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
“废物,谁让你擅自做主?”
虽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不满的语气已代表一切。
饶命的话语被淹没在爆炸般的血雾里,类似于下辈子接着努力的话?才没有呢,甚至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另一旁的下属犹豫再三,望着男子的神色斟酌说道:“小的愚笨,您明明已经得到仙骨……?”
“这帮蠢货,一点不懂本座的心思,只会添乱,谁说要她死,本座要她好好活着,她身上还有很重要的东西,另外查一下,是谁插的手。”
“是,那么孙业的魂魄……”
“不要紧,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