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会存在三百年后的异象
作者:无骨鸡爪   天神种田记最新章节     
    任未将白川预计在晋洲所做的事情悉数讲给了徐徽,其中也包括了白川可能联合天玄掌门的计谋。以及在晋洲城外骗了芫月,设计献祭了全村几十口的一个拟化。这一桩桩一件件,徐徽听完沉默了很久。先前那副松然的姿态,在她沉默的这半刻钟内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任未,距上次你来寻我,过了多长时间,你可还记得? ”
    徐徽的声音很是轻柔,似是春日中的一抹微风,平静而起不了任何波澜。但同时,她这温和到过了头的语气,也同时听不出她口中的喜悲。
    “……茴枝,我们已经说明了来意,你在这时说这个不太合适。”
    任未的态度太过冷漠,而他话语中的疏远也引得徐徽冷笑一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声其中,声音中所包含的情绪太多,让在对面的几人不知该作何神情。
    “对于白川这个人,我是有些许记忆的。但我需要提醒你们,这个有记忆,仅限于有记忆而已,我跟他素不相识。”
    能多了解一些事情,自然是好的。于是在徐徽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任未那边有什么表示,叶漓忙开口道:“还请徐掌门一一说来。”
    徐徽瞥了眼叶漓,随后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返回。
    “白川目前,正在潭渊。他受沈雾年指示,前往潭渊找寻一些东西。”她顿了顿,看向众人,在几人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缓缓说:“当然,前往潭渊的这个人,是这个时间段的白川。而你们所遇到的,是另一个时间段的白川。他拥有的见识,能力,记忆,都高于在座,这个时间段的我们。这个突变出现于一个月之前,我看不出他的来意,也查不到有关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另一个人。”
    所有人都变得沉默。
    “白川的计划,过后可能造成的结果,我曾有卜卦过。你们来之前,我就曾试图改变最后可能会造成的结果。但很不幸,纵然玉诀门存在这个世界上第三位的位置,世界给予我这个预知的能力,我仍旧改变不了什么。”
    叶漓坐着的位置偏后一些,他冷淡的神情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那个时间段里,叶漓并没有与徐徽进行过什么交流。一来忌惮着当时疑神疑鬼的严枫安,二来,他当时也不太适合将自己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所以哪怕后来张逸说出徐徽的计划,叶漓对于这个玉诀掌门依旧没什么太多的猜想。毕竟她当初试图查出严枫安的身份,却被世界进行反噬,差点丢了性命。
    叶漓当时一直认为这个玉诀掌门胆小谨慎,自从严枫安那件事之后会一直隐居于世人眼中。但张逸的事件,一步步策划,而徐徽本人可能面对的死亡,必然在她算无遗策的计划之中。不然她也不会在沈雾年发出消息的时候,孤身一人前往了北域,面对自己的死亡。
    当初叶漓对于这些事情都抱着一些玩闹的成分,即使有人葬身游戏其中,叶漓的情绪依旧是淡然的。毕竟死亡对世界看来,对他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当初的漠然,现在为什么又对此感到悲哀呢?
    叶漓也不清楚。
    白川,沈雾年,两个人要做的事情,一个为己,一个为人。虽目的不相同,但对于世界的厌恶,愤恨,却是一致的。
    但话又在这个时候说到另一个点子上,那就是叶漓自始至终都困惑的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是严枫安辛苦创建的,为何要默许沈雾年他们这样随意进行个人欲望?他这样做不亚于让自己挥刀割向自己,然后让自己死在这场充满可笑以及戏剧性的游戏中。
    可悲,可笑。
    严枫安的目的,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叶漓。他太了解这个人,毕竟在这个世界的叶漓见到严枫安之前,世界已经慢慢走向自我毁灭。
    叶漓沉默了一会儿,想了许多东西。然后抬头看向目前正值青春年华模样的徐徽,轻声说:“徐掌门,为何会笃定世界最后的结局?若是在今日之后的时间内,其中突然出现变数,您所担忧的那个结局会因此改变?”
    世界变化的规律的确是固定的,但若是出现一些无法世界自我无法阻止的变数,那么结局便会因此改变。
    比如眼前的徐徽就是很好的例子。
    当初这个时候,叶漓是和严枫安一同来到玉诀的。然后徐徽就因为对于严枫安这个人的好奇心,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可这一次,严枫安为了叶漓不再记起些什么,将自己从这个世界进行抹除。这个世界无法参与的变化,严枫安这个人的消失,徐徽便不用承受任何代价。而往后的事情,可能也会因此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说完之后,徐徽歪头看了他良久,那透亮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叶漓,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不缓不慢的说:“变数存在过,存在过好几次的卦象。”
    见状,任未开口:“这个变数的存在时间节点是何处?结束又是何处?因何而存在。”
    徐徽微微偏过了身子,对于任未的问话恍若未闻,好似未听见一般。转头看向叶漓几人,眯着眼睛,嗓音温和道:“你提的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想过。但这个变数存在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年。我们皆为修仙之人,因其修炼方法,已有了常人难以拥有的时间,也拥有寻常人难以修行的能力。你们应该也明白,仅仅存在一年的时间,其中微妙的变数有多么渺小。”
    叶漓:“徐掌门,晚辈再斗胆询问一句。这个您口中的变数,他出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百年后。”
    “三百年后?”
    “是的。”徐徽语气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三百年后,在天玄。”
    “三百年后……那……”祁深在一旁犹犹豫豫的开口说:“若是三百年后,那眼下的白川就任由他继续献祭整个晋洲的无辜人吗?”
    徐徽看了一眼他,说:“我说了,他存在还不是一定的。毕竟在不久之后……额……”
    她顿住,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定住,在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双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双目猩红,头发躁乱,整个人浑身颤抖不止。满含血丝的双目明明充满求救的意味,可她手臂的力量没有半分减弱,好似突然被人附身了一般。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在此刻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茴枝!”
    “徐掌门!”
    任未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本就坐在她身边,于是立马施法想要将徐徽解救出来。但在他将手臂放在徐徽身上的时候,一道强光将他狠狠甩了出去。
    云鹤抱着毕骜瞬间站起身。祁深倒是想上前,但看了眼倒地的任未,犹豫再三,还是先将任未扶起来。
    “怎么回事?”
    任未想再上前,却被祁深拉住了手臂。
    再往那边看过去,徐徽已经瘫软倒地。双目紧紧闭着,浑身湿透,双臂依旧放在脖子上面,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茴枝!”
    任未挣开祁深的手臂,扑倒在徐徽的身边,动作很是轻柔的将她小心扶起来。
    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突变,明明方才徐徽还好好的向几人介绍着关于事情的细枝末节,是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的?
    谁也不知道。
    除了叶漓。
    像是有预感一般,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徐徽身上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窗外,如来时那般晴朗无云的天空,然而在不远处的半空中,赫然漂浮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叶漓觉得他在说什么。
    但他们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就算是叶漓有预感,连脸都看不清的距离,又怎么可能注意到那短短的几句话。
    然后下一秒,眨眼间,那半空中的人影原地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的,只是叶漓看花眼的原因而已。
    他要做什么?
    “小漓。”一声呼喊让叶漓转回了头,看见任未半跪在地上将徐徽抱在怀中。徐徽方才还是那样倔强鲜活的人,此时一脸苍白的躺在任未的怀中。她身体已经停止先前那样的颤抖,但此时的神态,却是显得那样瘦小无力,弱柳扶风。
    叶漓正了正神色,迈开步伐,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道:“师父,徐掌门这是……”
    任未看了眼怀中的女子,眼神悠长而悲哀。或许以前的两人是相爱过的,因为此时任未复杂的眼神中,依旧掺杂着对于这人的爱意。但更多的却是对于她的沉默,无奈,以及怜悯。任未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房间里面的宁静,他缓声道:“怕是,未卜先知的报应吧。”
    将徐徽带出去之后,她的几个亲传弟子像是有预感了一般,纷纷都是沉默不语。或许修习他们这一门,最最忌讳的就是不必要的怜悯。
    结局如几人所预料的那般,徐徽突然的动作以及行为,根据她的几个弟子叽叽喳喳的口述,大抵就是将关于世界的秘密告诉了旁人,所有本人必须承受代价。
    卜卦,先知,这些能力看起来很了不起,很厉害。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拥有先知能力的存在可以预防灾祸,避开祸端,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便捷。但自古以来,每每有人修习,最后多数都会变得少言寡语,心思沉稳。并非是出于知晓一切的漠然,而是对于无法改变,亦不能说出的那些事情,变化出的无措心理。更何况将未知的事情说出来,改变原有的结局,那么修习者就要接受代价,也就是一物换一物。有时候是亲人的性命,有时候是身体遭到反噬,再严重一些,就是将自己的生命都搭进去。
    徐徽作为玉诀掌门,当年能占卜到严枫安的身份,那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强行突破之后可能承受的未知代价。所以在方才,她将这些事情告知叶漓他们时,就已经做好自己承受任何代价的结局。
    等等……
    叶漓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严枫安与徐徽根本就不认识,而且他们当初是个人下山历练,偶遇玉诀一位弟子遇难,为报救命恩情,他们才被邀请到了玉诀。就算是第一次见面想要探查对方的底细,在明知道有阻碍以及不对劲的地方,她为什么不停手?探查创世神的存在这种异象,肯定高于这个世界内所存在的任何代价,那她为什么不选择停止?就算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尾,但至少不用将自己的性命于三百年后消亡。
    他们在玉诀的那一天当中并没有见到徐徽,那个弟子也知晓将外人带进门中的禁忌,所以都避开了巡察的视线。只有在临近下山,他们突然被人告知掌门知晓青御弟子过来,想邀请他们去掌门那里谈谈话。但徐徽当时坐于雾帘后面,所以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见到徐徽本人,只是隔着帘子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罢了。
    但徐徽遭到反噬,前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的事情。
    要么,就是他们一行人当初在离开玉诀时 ,发生了一件他们都不知晓的事情,所以才导致徐徽那样强烈的想要知晓严枫安的身份。要么,就是在他们到达玉诀之前,徐徽遇到了什么事情,刚好又查到门中弟子将外人带回门中,所以将人带了过来。
    叶漓的情绪有些低沉,但他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徐徽躺着休息的房间里,她的几个弟子站在两侧,纷纷用眼神对视谈话。而任未坐在床边,担忧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叹气不止一声。祁深和云鹤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叶漓站得很远,已经靠近门口了。
    站在门口只须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半个玉诀的景色。半大的框架的窗户内,群山交叠,层层叠叠之间,从仙雾缭绕中一根根挺拔的巨树从中拔起。在白雾之下,那山间若隐若现的建筑似是像是悬浮在半空中,如仙境一般。但添加着山下的袅袅炊烟,忙于农田中的村里人,又给这样的景色添加现实的悸动。
    这样的景色落在叶漓的眼中,只觉淡然。
    景色再怎么美好,看得多了,也觉乏味。
    此行的目的,距离结局,又变得渺茫。
    看来还是得回去找罪魁祸首。
    严枫安,还是沈雾年?
    或者直接行刑自己此行的目的,将严枫安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叶漓想了想,拥有人性之后,感觉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