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与真小人?我倒要听你说说如何分辨出来的?”老夫人微微笑着望着陈冰,心里不断地思索着。
今天看到陈冰机智的表现,老夫人心里其实非常满意,能在危难之处春风化雨,化解她的尴尬,而且还让梅文华吃了一个软钉子!这份才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更为难得的是通过此事,看出了陈冰蕴含在骨子里的胆量。
一个人,不管你有多么的机智,多么的狡猾,若是心里有了畏惧之心,那也只能做一条胆小的狐狸而已,尽管智商比野猪多二斤,那也是纸糊的骗子,永远上不了大的台面。
若是胆量够大,能迎难而上,像野猪一样,尽管没有什么智商,一根筋拗到底,发起威来,也可以追得老虎夹着尾巴逃跑。
令老夫人欣慰的是,虽然陈冰看起来是一副文质彬彬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可通过刚才这场与梅文华的交锋来看,陈冰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心理防线那是出奇的强悍。
“伪君子与真小人吗?”陈冰不好意思的谦虚笑着:“这个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说起来有些唯心主义,不提也罢!”
朱吾能在一旁可就坐不住了,他十分欣赏陈冰的这种才华,对陈冰一举一动也透着股亲近,按他的意思,陈冰这种人才就是应该奉为上宾才对,眼见陈冰对两位掌柜一锤定音,又不说出理由,令他心里像猫挠一样难受,他催促着陈冰道:“陈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我对你佩服的很,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管他什么唯心不违心!”
盲目的崇拜是错误的根源啊!陈冰骚骚的想着,站起来慢慢的走了两步,想了想说道:“高山二掌柜,为人圆滑低调,精通马屁之术,而且拍的恰到好处!毫不做作。对上谄媚躬亲,鞍前马后,对下却也不漏一点二掌柜的威严,礼贤下士,处处为自己留出一点余地!”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梅大掌柜的人,很清楚梅大掌柜对我的反感情绪,却依然对我情有独钟,拉着我的肩膀以示亲热,这种心意,显而意见的是在脚踩两只船,为自己的将来留下后路,不是小人还能是什么?”
“算你说的准!那梅大掌柜呢?你为什么说他是伪君子!他敢当面顶撞我的大掌柜啊!”老夫人笑呵呵道。
陈冰神经兮兮道:“一切只因为那一双象牙筷子!”
“象牙筷子?那又怎么样?与君子、小人有什么关系?”朱吾能摇着猪头问道。
“梅大掌柜相貌威严,一身正气,浑身是胆,竟然敢于当面向朱老夫人叫板,实在是朱家旗下一大能吏!当称君子也!”
“可是错误也就在这里,那象牙筷子不是凡品,为梅大掌柜心爱之物,可象牙肯定不能配瓦器,要配犀角之碗,白玉之杯。玉杯肯定不能盛野菜粗粮,只能与山珍海味相配。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肯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屋,而要衣锦绣,乘华车。”
“以他的地位,每年从朱家分得的银子,就算锦衣玉食,华车玉驾,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今观梅大掌柜一言一行,竟然处处透着简约,穿的是粗布蓝衫,乘的是瘦马破轿!这和他的身份与爱好相比,截然相反!分析其中缘由,不外乎他十分忌惮老夫人的威严所致,这与方才强硬顶撞老夫人的勇气相比,实在南辕北辙,外强中干。如此看来,伪君子舍他其谁?”陈冰一锤定音道。
猪公子听得喜笑颜开,忍不住帕子和手掌道:“陈兄,你真乃神人也!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老夫人怔怔的看了陈冰半天,表情惊讶,不可名状,心中以如惊涛骇浪一样。
陈冰如此强悍的观人术足以应付梅大掌柜等一批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大人物,甚是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颤抖,现在她庆幸自己当初的做法,强迫他加入奴籍或许是她一生最正确的决定。虽然看似残忍和有些不近人情,可这是控制陈冰的最好方法。
她缓了一口气道:“小九,你分析的极其精彩,梅文华与高山二人,确如你所说,一为伪君子,一为真小人!”
“可是这二人,你该如何对待他们呢?”老夫人道。
你这老太太,感情是在套我的话吗?陈冰马上道:“我小九当然是为老夫人马首是瞻,您说向东东,我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不撵鸡,总之,您一句话我是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一点怨言!”
这些话老夫人听扑哧一笑道:“方才还说高山是个小人,马屁拍的叮当三响。这回我看高山遇到了你算是鲁班门前耍大刀,撞到铁板了!”
“哪里哪里,我与高山那厮不同,高山是全面发展,我只对老夫人一人重点培养!”陈冰大言不惭道。
”老夫人和颜悦色道:“贫嘴!既然你是吾能的教习,很多话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转头又对吾能道:“你先去学习功课吧,我与小九好好说说话!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朱吾能尽管很想听听陈冰这位博学大才的意见,可是此时的他毕竟还处于装聋作哑的处境,很多事情,表面上看来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转身像母亲请了个安走了出去。
老夫人引了一口茶唉声叹气笑道:“人老了,做事总是力不从心,总想着一劳永逸,可是那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陈冰才不相信这老太婆的鬼话,你这老太太一辈子就是一部战争史,怎么会服老呢!我都不稀得说你,他嘿嘿笑道:“老夫人有什么事请明示,我洗耳恭听!”
“你现在有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相信你也知道!”朱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我要你彻底搬倒梅文华!要让他和他的党羽乖乖的,毫无条件的投降!”
够狠!够毒!够绝情!
陈冰很早就猜到了老夫人的意图,今天的这场鹬蚌相争就是老夫人导演出来的一场闹剧,其目的就是试试他的道行到底有多深,现下听老夫人说出来,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来来回回的围绕着屋子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一拍桌子,神情凝重的对着老夫人道:“这活儿,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