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在这句话之后，方穆霖忽然将勺子放下，脱围裙穿鞋一气呵成。
等到楚逸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门外，语速飞快地说，“你也没事了，下午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只留楚逸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啧啧啧，”旺财幸灾乐祸道，“宿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
望着逐渐下降的电梯层数，楚逸之有些惆怅，“哎，他也太不经逗了。”
他回到餐桌前喝了口粥，这种感情暂时削减了几分，问旺财，“我让你干的事怎么样了？”
旺财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通过你昨天晚上那一折腾，霖大人想不记起来都难，不过——”
楚逸之挑眉。
旺财说：“我根据霖大人的反应推测出，他想起来的应该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楚逸之：“……”
怪不得方穆霖听到那两个字的反应那么大，当初他们……
楚逸之轻咳了两声，决定以后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了。
下午，安分守己的好学生楚逸之早早来了学校。
学校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楚逸之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按照旺财的导航来到了集训的教室。
时间还很早，教室里没几个人，楚逸之听到有人喊他，找了一圈，发现是坐在最前面的秦少锡。
“霍逸玦！”秦少锡眼睛一亮，“这里！”
他拉着楚逸之坐下，满脸八卦，“听说你昨天被警察叫去当目击者了？”
“嗯，”楚逸之放下书，默默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方穆霖，他戏谑道，“你也差一点成了。”
秦少锡哈哈两声，露出一颗虎牙，“那你可得感谢我及时赶到，救了你。”
“哦？”
“不然你可就有做不完的笔录了，”他偷偷拉着楚逸之低下头，“咱们这种学校，敢杀赵子谦的，身份能一般吗？”
楚逸之露出个赞同的表情，“也对。”
他一手撑着下巴，“我有个问题，赵子谦在学校很有名吗？”
“可不，”秦少锡撅了撅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先不说他赵家养子的身份，光他这个人，就很难让人不记住。”
“养子？”楚逸之有些诧异，“那赵栎烃呢？”
秦少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赵栎烃才是赵家的亲生儿子，你昨天没听说吗？”
楚逸之摇了摇头，他昨天在警察局待了一下午，得出的最大结论就是：赵子谦是赵父赵母的心头肉，这件事情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而赵栎烃，如果不是他自己出现，楚逸之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赵家的人。
秦少锡“哎”了一声，叹道：“赵子谦本来就是单亲，他爸为了救赵栎烃他爸也死了，赵家人就收了他当养子。”
“不过——”
就在这时，楚逸之的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他眼睛不自觉地弯起来。
他给秦少锡递了个“等等”的眼神，准备喊方穆霖过来。
然而下一秒，楚逸之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整个人仿佛出了故障的电脑，脑海中不停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死状惨烈的少女，热烈清香的油菜花，潮湿到粘腻的空气。
他听到自己发出了干涩的声音，“她是谁？”
“她？谁？你说楼悠然吗？”秦少锡一连三个问号，说完才想起来，“哦对，你没见过她，就是班长的同桌。”
“哎我给你说，她可不简单，可以和班长媲美的考试界榜霸，就是不怎么来学校，但每回考试，写出来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她作弊，后来才……”
秦少锡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明明离得很近，楚逸之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眼前这个女孩，无论是声音，长相，一颦一笑都和他梦中的那张脸别无二致。
楼悠然。
楼悠然。
一直到方穆霖带着楼悠然坐在旁边，楚逸之心中还在不停重复着这个名字。
【宿主，要我帮你查一下吗】看出了楚逸之的异样，旺财有些担忧地道。
[不用]楚逸之的声音冷静到可怕，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局。
“霍逸玦同学？”女孩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楚逸之回过意识，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轻轻勾起唇角，“好啊。”
楚逸之旁边只有一个位置，方穆霖只好坐到了秦少锡旁边。
四个人并排坐着，秦少锡没心没肺地问楼悠然，“榜霸怎么想起来参加集训了？”
楼悠然轻笑一声，“卫老师给我发消息说赵栎烃退了，少一个名额嘛，而且——”
她说着，看向楚逸之的方向，“我居然真的见到了霍逸玦同学，真是太激动了！”
她眼睛很亮，一眼难忘的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我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
“谢谢。”楚逸之笑着看向她，笑容不达眼底。
一直以来坚守的东西，崩塌时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方穆霖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查一下他对楼悠然的好感度]
【楼悠然？】旺财确认了一遍，【霖大人对楼悠然的好感度吗】
[嗯]
旺财抱着莫名其妙的心情点开了查询框，同时腹诽：宿主什么时候变成会听信npc话的人了？
然而下一秒，它却震惊住了，【100%！怎么可能？霖大人对你的好感知才——】
[这正是问题所在]楚逸之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旺财查了查，不确定地说：【去年？好像是……真的是去年，楼悠然是高中来的京云市，在此之前……】
【她一直和宿主你在一个城市，这简直……】
[有一个可能，]楚逸之目光骤冷，[天道将方穆霖对我和楼悠然的感情互换了]
十年前，楚逸之能感受到，方穆霖对自己的好感度是满的——这完全来自风穆霖本人的情感。
他敢全心全意地爱上风穆霖，便相信，风穆霖对自己的感情是绝对纯粹专一的。
而楼悠然，或者说景楠，她在这个局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