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问她：“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她不说话。
    “嗯？”
    他冷厉的眸光在接触到纯真无暇的她时，不自觉温和了些。
    “怎么了？”
    她抬眼小心地看他一眼，低声道：“……我有点不敢回去。”
    “怕路上黑吗？我可以送你。”
    “不是……”
    “我是今天刚在附近租了房子的租客，白天的时候，我隔壁那一户不在家，晚上才知道，他家养狗，大型犬……”
    “叫起来好吓人，我害怕。”
    她试探地拽住他的衣袖，莹白的小脸害羞到涨红：“大哥哥，我今晚，能留在你这里吗？”
    她语速快了些。
    “我知道我这样说太冒昧了，但我真的很害怕，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我的证件也都还在那个房子里。”
    说到后面，她细弱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攥着他袖子的力道也紧了许多。
    他垂眸就看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蹙眉：“附近的酒店……”好一点儿的很远。
    这片是闹市区，什么人都有，他也是退役之后回老房子没多久，正打算搬走了。
    “大哥哥~”
    她眨巴着眼睛望他。
    他有点无奈，道：“你那边是有狗，你怕，我这边可是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大男人，不怕吗？”
    小姑娘认真地看他两眼。
    “不怕。”
    “女孩儿的直觉很准的，我觉得大哥哥一身正气，是好人。”
    于淮险些被她逗笑。
    “好人？”
    他重复着她的形容，觉得荒谬且有趣。
    从来没有人这么纯粹地夸他……是个好人。
    “这里是老房子了，没有多余的房间，介意睡我的吗？”
    他忽然这么说。
    江婉沁眼睛一亮！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大哥哥不嫌弃我。”
    于淮无奈：“不会。”
    她高兴地笑起来。
    “大哥哥你真好~”
    她嗓音甜丝丝的，他不禁垂眸想着，恐怕他前半辈子听的女孩撒娇都没有今天多。
    那一声又一声的大哥哥，简直像是贴着他心中那些隐秘的……不愿展露与外人的心思叫的。
    叫得他心绪繁杂，心跳不定。
    他开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于淮。”
    “我叫江婉沁。”她嗓音轻轻软软，很乖地看着他。
    然后眼神闪烁，睫毛也一直上下扇动，她脸蛋儿红红：“于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后半句话细若蚊呐，头也垂下去了，说完，她耳朵尖红得滴血，害羞得要命。
    于淮本来还自然着，见她这样，嗓间都有些干渴，看到她低下头圆乎乎的脑袋。
    头一次，他觉得女孩儿这种生物，可爱得厉害。
    甚至，他想摸摸她的头。
    轻咳一声，他说：“你也很好看。”
    这是实话。
    可她却眼睛亮亮地抬眸，弯起嘴角笑了，很开心。
    于淮心情也轻快起来。
    这时，“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江婉沁脸一瞬间爆红。
    看也不敢看于淮，只有细嫩的一双小手拽住了于淮的袖口，小声道：“于哥哥，我，我饿了……”
    于淮忍住弯唇的冲动，垂眸，冷厉的声音完全柔和下来，似是怕吓到她。
    “你喜欢吃什么？”
    “嗯……”江婉沁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于淮索性打开手机点餐。
    “吃辣吗？”
    江婉沁摇摇头。
    “喝甜粥吗？”
    江婉沁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于淮想笑，也没刻意忍着，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点餐很利索。
    看表十点，等待外卖的同时，带她到沙发边坐下。
    “我要处理一点儿工作，你先看电视。”
    “好。”
    江婉沁偏头看他，他的笔记本就放在沙发边的桌子上，屏幕上密密麻麻看不清的字符，他的神情瞬间严肃，微抿的嘴唇看起来沉着理智。
    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哒哒哒。
    她渐渐看得入迷，电视也勾不走她的魂儿了。
    他则……有点儿不自在。
    有她的注视，他根本就无法沉下心去工作。索性合上电脑，侧头回看她。
    江婉沁小声：“于哥哥，我打扰到你了吗？”
    于淮摇头：“没有。”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的。”
    “来这边……上学？”
    原本想说的工作在口中绕了个弯变成上学，他有些迟疑，因为，她太纯太乖了，不太像是有工作经历的样子。
    果然。
    “嗯，我上大学了，还没开学呢。”
    于淮抬了抬眉，刚想再问，她就说：“我父母因意外去世，我之前一直和他们一起住在j市，因为一些事情，刚回国几个月。”
    “本来想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住，谁知道……”
    她抬眼看于淮，有点儿脸热。
    “我没有经验，浴室是坏的都看不出来，还怕狗……”
    于淮抿唇。
    他忽然对眼前的姑娘有点心疼。
    尽管凄惨的遭遇谁都可能会有，他自己的经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听到眼前的女孩细声细气地说起以前，他还是忍不住恻隐之心。
    这下，冷厉的面色是一点儿也绷不住了，他本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人。
    想通了，对女孩也不再是太陌生的态度。
    “叮咚”，是门铃响了。
    于淮从思绪中抽离，站起身：“我去拿外卖。”
    她乖乖点头。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子，即便饿了，她的吃相也秀气得很。
    属于他的丝绸衬衣穿在她身上，淡雅的色系衬得她像个纯白的天使，白皙的长腿笔直，极为赏心悦目。
    吃完已是时间不早。
    江婉沁忍不住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于淮见状问：“困了吗？”
    她眼前朦胧，点头。
    “晚安。”
    “晚安，于哥哥。”她软软道。
    屋门咔嗒一声关上。
    室内点着暗暗的一盏灯，江婉沁闭着的眼睛睁开，勾起唇，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登堂入室，大成功！
    今天没有手机，明天再联系她的其他鱼儿吧。
    第一次当渣女，莫名地刺激！
    于淮则坐在沙发上很久没说话。
    脑海中全是说话温软的她，害羞脸红的她，还有……眨巴着眼睛乞求留下的她。
    他难理解地蹙眉。
    怎么遇上她，他的所有感官都在不由自主地注意她？
    因为美吗？
    他觉得不只是这样。
    狠狠地闭上眼，他警告自己别乱想。
    明天他就会把小姑娘送走了，小姑娘才刚上大学呢，他不能这么禽兽，去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
    次日早，于淮早早就起了床。
    独居的他有份好手艺。
    熟练地煎了两个漂亮的蛋，清炒的菜丝，豆浆。
    他还去柜子里拿了袋装的每日坚果，放到她的那份儿饭前面。
    小姑娘太瘦了，要多补充些。
    房门打开，江婉沁边揉着眼睛边往外走，待看到桌子上精美的一切，她瞪大了眼睛，圆圆的眼睛睁大超级可爱。
    “于哥哥，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好棒的退伍哥哥！
    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她觉得现在看于淮已经有了三层厚的滤镜。
    于淮被她逗得唇角微弯，冷峻的面孔顿时柔软下来。
    对她实在很难面无表情。
    “嗯，早，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好~”
    她甜甜的声音有点哑，丝绸衬衣宽大，露出漂亮的锁骨，干净美好。
    坐的时候没注意，压到衬衫下摆，本来就堪堪挂在肩头的衣裳倏地滑落一角，奶白色的肩颈乍眼得紧。
    于淮无意间瞥到，呼吸都停顿了下，视线下意识垂下，耳尖泛红。
    他脸色正经地轻咳一声：“屋里凉，衣服扣子系一下吧。”
    江婉沁一愣：“嗯？”
    她睁着纯洁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好像没听清。
    可在于淮看来，她那清纯无辜的眼神仿佛燃着火，美得惊人。
    于淮被勾得呼吸一滞。
    暗暗吸了口气，才又平静地说了一遍。
    她明白过来，脸顿时红了，小声应着好，低头系扣子。
    动作有点儿急，落到他眼里，只觉她真实得可爱。
    “离开学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打算再找个房子，还是住到酒店去。”他问。
    她想了想：“上学以后我想走读。”
    说着，她夹了一口菜丝，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姿态可爱的小仓鼠。
    于淮沉吟了下：“那就是打算再租个房子了。”
    “这边是闹市区，其实不太适合你。”
    她冲他摇摇头：“于哥哥，我不想租房了，我想买房。”
    于淮：？
    她小脸坚定，认认真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真的，我以后不想回去了，就想定居在这里，所以想买一套房子。”
    于淮微讶，随即想到昨天少女带着的短衣裤，当时没太注意，现在回想，那衣服虽然单薄，价格却不菲。
    可是房价跟贵的衣服不能放在天平的两端。
    “于哥哥，我有钱的。”
    她认真补充：“不工作也可以活一辈子的有钱。”
    于淮一顿。
    他姑且选择相信。
    她有点不好意思，“于哥哥，我不太懂，可以麻烦你帮我问问合适的房子吗？”
    “我还，我还想住得离你近一些…...”
    她偷眼看他，整张脸都羞红了，像可爱的红苹果。
    他一时没说话。
    昨天的接触就已经让他产生尽量远离小姑娘的念头，毕竟越是接触就越是难以抽离。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把这么干净的女孩占为己有。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忐忑。
    “于哥哥……”她低声。
    他不答。
    沉默就是拒绝，但她好像不懂。
    抬眼，她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眼中是殷切的希望，纯白到诱人。
    于淮喉结滑动，忍不住垂下眼帘。
    “在j市，你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吗？”
    他想再挣扎最后一次。
    她扁嘴，看起来快要哭了。
    “在j市，我只认识于哥哥一个人。”
    “于哥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于淮闭眼，他选择跟着自己的心走。
    “好吧，我陪你选房子。”
    她瞬间弯唇笑了，声音又甜又软，是再明显不过的雀跃。
    “谢谢于哥哥，于哥哥最好啦！”
    “不过我不会让于哥哥白帮忙的，我会付酬金。”
    于淮忍不住笑，平静：“不用。”
    “其实我最近也是要找房子的。这片区域太吵了，不适合我。”
    “于哥哥也要搬家吗？”江婉沁惊讶，笑了。
    “嗯，我让朋友帮忙联系了转让房屋的人，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她眼睛一亮：“好啊！我当然愿意。”
    说完，她仿佛觉得自己太过激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于淮拳头抵唇掩饰唇角的笑。
    “先吃饭，稍等我与屋主联系，定个时间。”
    “嗯嗯！”江婉沁点点头，专心吃起早餐。
    吃完，她非常自觉地拿起盘子，于淮拦住了她，声音自然却不容拒绝。
    “我来。”
    “女孩子是要被呵护的。”
    她一愣，与他目光对上，不禁弯起一个甜软的笑。
    她一笑，颊边酒窝就深陷，可爱得很。
    定好了看房的时间后，中午两人都闲暇，让江婉沁一直穿着于淮的衣服显然也不太合适，所以江婉沁轻声道：“于哥哥，你能陪我回去那边一趟吗？我想换件衣服，也拿下手机。”
    于淮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江婉沁露出个笑，笑容清甜，看着便让人心生愉悦。
    于淮也不自觉嘴角微勾，心情很好。
    他忽然觉得，与小姑娘加深羁绊，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很喜欢她的依赖。
    两人一道向她租的房子走去，这间房其实看起来很干净，也大，很像那么回事儿。
    也怪不得她会没仔细检查就签合同搬进来了。
    昨天走得急，她连手机都没带，现在用密码锁开门，一进去，于淮就看见一排行李箱。
    列队似的，只有两个拆了，其他动都没动。
    屋里有点暗，他随手打开灯，发现更暗了。
    这房子原本的屋主也不知道追求什么格调，灯光的色调是有些暖的暗色，只有床头灯稍微明亮一些。
    这也就营造出一种慵懒惬意的氛围。
    江婉沁带上门之前看了一眼隔壁，浅松了口气：“呼，狗狗不在。”
    “于哥哥，你先坐一会。我很快就好。”
    少女的眼睛圆圆的，在偏暗调的灯光渲染下，尤为好看，仿佛能摄人心魄。
    于淮：“好，不急。”
    他包容的语调让江婉沁抿起一个笑。
    她在找，他在看。
    房间很整洁，拆开的箱子强迫症一样，摆放的十分有序。
    江婉沁很快就找到了她要穿的衣服，对于淮甜甜一笑，小声道：“我去浴室换衣服。”
    “好。”于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