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沉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秦天佩的说辞的。
换句话来说,他们只是不愿意相信闻风能够获胜,而且赢得太匪夷所思了。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家都是来赚钱的不是。”
擂台区的大屏幕切换到了另一张脸,正是孟愁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总。
“既然大家有意见,那我这做东家的就不能不管,不过我要在这里重申一下哈,这个闻风确实是我们意料之外,我们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帮助。”
“其次就当是我和在座的各位交个朋友,这场擂台赛不做数,你们放心就好。”李总笑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观众顿时哑然。
有明白的人自然是能看出,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为了稳住他们。
钱可以不做数,但信誉一定保证。
而且像秦天佩刚才的举动也说明了,这次可以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后果就会像刚才那个当众挑衅的人一个下场。
现在原枫市黑白两道谁不知道李总和秦天佩?
基金会和goc的人没有对其进行约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既然李总已经给众人台阶下了,这些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的人匆匆离开,有的人则是留下,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赛。
当然,之后的比赛看头就低了点。
闻风看到闹剧结束这才心安。
如果因为众人的抵制,从而判定守擂失败那之前付出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向场地两侧的出口走去。
刚才的暴走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力气,现在一阵过堂风差不多就能将他吹倒。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彻底虚脱的闻风只好倚着墙掏出手机。
“这是……”
闻风视线有些模糊,没能看清来电人是谁,只好直接接通。
“喂,哪位?”闻风问道。
“是闻先生对吧,我是你母亲的主治医生。”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闻风闻言愣了愣,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我记得您是张医生对吧,怎么了?”闻风急切地问道,不等对方答话,他连忙补充道:“是钱的问题吗?你放心,一会儿我会打给你的。”
对面的张医生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钟,等闻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道:“闻先生,请你先平复一下心情。”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了的,你应该知道大营市现在发生了什么吧。”
闻风愣了愣,回道:“雾霾?”
“简单一点来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雾霾,就像其他城市一样,这种雾霾人如果吸多了的话,人的肺部器官会逐渐衰竭。”
“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像这样的病例在大营市有很多,如果吸入的很少还好,不过像现在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恕我们不能治好。”
“先前的一系列措施也只是提供氧气罩,进行呼吸,但是时间一长,这种雾气还是会堆积在人的肺里。”
“之前也有过先例,我们尝试切除一部分肺,将雾气散出,但没有任何效果,那位病人的肺部已经受到了严重感染。”
“不过,闻先生,你母亲目前还没有大碍,只是之后你母亲会因为缺氧而时不时进行长时间的昏迷,隶属于植物人的状态,所以我想问……”
“之后提供氧气的钱……你还打算出吗?”
闻风手机举在半空中,颇显错愕又茫然地盯着手机。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辛辛苦苦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他妈妈挣手术的费用吗?
可现在呢?
钱有了,但是治不了?
“张医生,你是在开玩笑吧,我钱都快准备好了,你这……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闻风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比起现实,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玩笑。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张医生听到闻风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闻先生,其实我跟你说句真心话吧,像这种情况你也看见了,其实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治疗,明摆着救不活的人,就别再拿钱给她续那么一会儿命了,活着也是遭罪。”
“……”
闻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他低着头,左肩耷拉着,像是被压弯的松柏。
“闻先生,闻先生?”张医生问道。
沉寂片刻,闻风方才嘴唇微张,“那那些有钱人呢?我听说大营市的有钱人就没有事,是钱的问题吗?你放心,钱我绝对差不了你的。”
闻风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最后一丝光亮。
电话另一头的张医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似在强忍住笑意,“闻先生,他们为什么没事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到雾气。”
“你还没明白吗?从一开始,这些人的命就已经被定下了,有钱的待在里面,没钱的待在外面。”
“……”
闻风愣住了。
“这样吧,闻先生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明天我会再给你通电话。”张医生说罢就要挂断电话。
“给我治!把什么最好的设备都拿出来!钱我给!我妈不能就这么没了!”
“我就一个妈……我就一个妈啊……”
闻风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像是一缕微弱的风声。
他的脸色显得疲惫又憔悴,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先前还在为守擂成功的欣喜已然不再。
张医生沉默片刻,方才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闻风无力地耷拉着肩膀,除了悲伤与茫然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似是在寻找答案。
他从始至终就是错的。
错的不是医生治不好他妈妈的病。
错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没钱。
……
错的是我们这帮穷人。
……
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物价上涨,医院每天要花销十多万元来维持他妈妈的呼吸。
钱。
更多的钱……
闻风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出口走去。
眼中的茫然已然荡然无存。
“钱……”
他口中不断发出喃喃声,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他现在的力气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他只能靠着双手去爬。
“钱……”
闻风艰难地向前爬去,突然动作一顿,盯着面前的鞋。
他缓缓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身穿褴褛黄袍的瘦削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