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拥有过
作者:晚三叔   快穿之别当真最新章节     
    沃尔曼拿着国王的手令从德诺那里拿到了费歇尔城堡内军队的指挥权,弗洛伦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找到拾年把人带回来。
    沃尔曼只在城堡待了几天就整顿了军队准备出发,他没有像德诺他们一样将人撒下去漫无目的的找寻,而是目标明确的直奔梵迦边境。
    此时的拾年还不知道危险正向着她逼近,她正坐在新搭建的小木屋里试着用捡回来的藤蔓编成吊床,身边还趴着两只灰毛野兔子正在啃野果子。
    “我回来了!”
    塞尔拎着个网兜回来,他身上湿漉漉的没有进屋子。
    拾年看他回来笑着放下手中的藤条:“你又去摸鱼了?弄成这样。”
    塞尔皮肤晒黑了不少,咧嘴一笑露出的大白牙就十分耀眼,他找了几片荷叶铺在地上,将网兜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几条鱼、两三只虾还有一小堆蘑菇。
    拾年从屋子里拿了一个小锅走出屋子,塞尔在空地上支起了架子准备做饭。
    拾年指着那堆东西努嘴说:“我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鱼了。”
    塞尔手里忙活着,熟练的刮鱼鳞剖鱼腹,嘴上哄着她说:“那我明天去给你弄点野猪肉什么的,换换口味?”
    “算了,我开玩笑的,过几天琼斯来的时候会给我带面包和烤酱。”拾年笑着帮他一起处理食材。
    拾年跟着塞尔在戈壁滩遇到老狼王后跟着狼群住了一段时间,但拾年到底是个人类,不管是戈壁滩的环境还是狼的习性她都适应不了,塞尔心疼她干脆跟老狼王告别带着人离开戈壁滩,找到偏僻的深山隐居。
    塞尔不知想到了什么,抄起溜到自己脚边的一只野兔子塞到拾年怀里:“实在馋,就吃烤兔子吧。”
    下一刻,他就收到拾年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两人都爽朗的笑了。
    沃尔曼带着人出了梵迦边境,看着漫无边际的山林他让队伍就地休息,暂缓前进。卫兵在附近找到猎户借了地方露营,沃尔曼刚进到自己的营帐里就觉得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他伸手抓住身边的架子才支撑着没有摔倒。
    等沃尔曼缓过来发现自己站在水盆边,他想洗把脸却看见水盆中自己的倒影。他的脖子上青筋凸起,几缕不起眼的黑线爬上了侧脸,不仔细看会以为他被画花了脸。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沃尔曼朝着水盆中的倒影大喊,仿佛里面不是他。
    “还是太弱了....”那声音满是惋惜。
    沃尔曼不解:“什么意思?我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
    等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才重新响起:“时间不多了,我要赶紧找到她。”
    “什么来不及了?”沃尔曼只看到水中的倒影突然对他笑了笑,下一刻就是天旋地转。
    等沃尔曼再次睁开眼睛,湛蓝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光彩,只有一片深渊:“光明神,你又失去了一个信徒.....”
    弗洛伦收到了沃尔曼的信,得知他已经确定了拾年的方位后弗洛伦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连忙召来内务大臣签发给沃尔曼晋升爵位的手令,并通知修补神像的工匠加快速度,能赶在拾年被找回来前修复好。
    “费歇尔公爵怎么样了?”沃尔曼信中提到了德诺的军队,弗洛伦才想起这个被他遗忘的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弗洛伦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声音带着疑惑:“你们没人去看望过吗?”话问出口他自己愣了愣,也像是在质问自己。
    年长的基诺尔伯爵被众人推出来,他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像极了教堂楼顶的大钟,莫名带着沧桑感。
    “回陛下,费歇尔公爵他....他前段时间病危,医生说时日不多,安琪拉小姐按照他的意思将人带去了乡下庄园...”
    弗洛伦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怎么听不明白基诺尔伯爵的话:“什么叫他的意思?”
    基诺尔伯爵低头不敢看他,喉间吞咽了好几次才嗡嗡说道:“公爵大人想死后就葬在布蓝达小姐住过的庄园,他....想赎罪。”
    弗洛伦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手边的熏香塔,吓得身边的侍从全部埋下了头。
    傍晚时分,王宫里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身穿盔甲的皇家侍卫队随行,往远处急速奔去。
    “咳!咳咳!”
    夕阳下,躺在长椅上的男人虚弱苍白,因为剧烈的咳嗽脸颊带上病态的潮红。
    安琪拉将毛毯裹到男人身上,顺手拂掉落在他身上的枯叶。
    “父亲,外面冷,回去吧。”
    德诺摇摇头,身上的毛毯很厚实,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眼皮有些沉重,他的声音却满含轻松快意:“安琪拉,等我走了你就离开这儿吧,离开梵迦,就像布蓝达一样去做只自由的鸟吧....”不是公爵家的小姐,不是光明神的使者,只是你自己。
    他大概是真的没有力气了,那些话已经来不及说的完整,但是安琪拉应该能明白的。最后一点绚烂的红霞消失在天边,德诺释怀的笑了。
    “莉丝,对不起。”
    “你要是遇到布蓝达,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声音渐渐变低到最后彻底消失,德诺的头偏在了安琪拉肩头,骨节分明的手垂落下去,他的双眼终于是睁不开了。
    “父亲~”一滴泪从安琪拉的眼角滑落,她抿着嘴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德诺就只是睡着了没有离开。
    就这么在星空下枯坐了很久,安琪拉眼神空洞,直至门口出现了火光才让她回过神。
    “德诺!”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火光中冲出,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安琪拉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她侧过头看向闭着眼睛的德诺,娇声埋怨:“他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还是母亲更漂亮。”
    她扶着德诺,将人在轻轻放在摇椅上,转身时弗洛伦已经到了面前,脸上还带着焦急的薄汗。
    “陛下。”安琪拉朝他行了礼。
    弗洛伦眼睛紧盯着德诺的脸,声音颤抖着:“你父亲是困了吗?”他还在骗自己,德诺身子虚弱肯定是睡沉了。
    安琪拉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尊贵无比的男人,只觉得可笑之极,她摇头:“父亲已经长眠,陛下来晚了。”
    “不...不可能...”弗洛伦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呆立在原地看着德诺的尸体很久都没有挪动,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相信,到最后跪在德诺面前哭的昏天黑地。
    安琪拉没有在花园待多久,弗洛伦的卫兵进来查看国王情况的时候她就离开回到了房间。
    安琪拉在德诺被医生宣布病危时陪着他来到这个庄园,仅仅住了一个多月,她心里那点对拾年的埋怨就都消失殆尽了。
    偌大的庄园,陈旧的红砖楼,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置落满了灰尘。安琪拉来了后就住进了布蓝达曾经住过的屋子,虽然劳伦和琼斯已经尽力把房间布置的温馨,但是跟她那奢华无比的闺房比还是逼仄破旧了很多。有些掉漆的木衣柜里放着普通平民才会穿的衣服,角落里有个藤编的小箱子,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日记本。
    那是16岁前布蓝达的日记,她从小就被公爵送走,给她读书启蒙的是管家劳伦,从8岁的时候她就开始写日记记录自己孤独又茫然的短暂一生。
    年幼时的布蓝达写字歪歪扭扭,有几处墨水晕开的痕迹,安琪拉能透过纸张看到趴在书桌前流泪难过的小女孩。
    “为什么父亲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这里好大好黑,我害怕。”
    “今天来送东西的人说城堡要办宴会,我那个叫安琪拉的姐姐过十岁生日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十岁,父亲母亲是不是也会给我办宴会?”
    “我十岁了,今天琼斯给我做了好吃的,我的生日他们果然没有来..”
    “今天那个女人来了,她好像生病了,我有点抗拒接近她,我不想叫她母亲,谁让她只偏心姐姐不管我。”
    “她为什么就不走了,还天天要给我编头发教我写字,可是这些我两年前就都会了。”
    “她对我挺好的,就是身体好像不太好,琼斯告诉我她生了很严重的病。算了,我原谅她了。
    我喊她母亲,她好开心,抱着我整晚整晚的说话,好像要把我不在她身边的那些事情都说给我听。
    原来母亲是发现了父亲和她弟弟的关系,跟父亲吵架气伤了身体,郁郁寡欢。”
    ....安琪拉被那些文字震撼到了。
    “母亲说她要回天上去了,她跟我说对不起,我想着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毕竟就是她带我来到这世上的。”
    日记的最后是关于沃德的,也是布蓝达这一生中最快乐的记录,只可惜快乐十分短暂,安琪拉没有再往后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大概也明白了。
    弗洛伦因为德诺的死悲痛昏厥,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不顾侍卫长的劝阻就要带德诺回王宫去。安琪拉全程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癫狂的抱着父亲的尸体不肯放手。
    她突然觉得怅惘,原来她们都是曾经拥有过最美好的,却又弄丢了。沃尔曼是,父亲是,就连手握无数人生死的一国之君也是。
    侍卫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副棺材,庄园中留有冰窖,他们凿了冰用羊皮袋装好做了个简易的冰棺,多番劝着才让弗洛伦同意将德诺放进了棺里。侍卫长向安琪拉告别,说了他们陛下要将德诺的尸身带回梵迦。
    本来侍卫长还怕安琪拉不同意,毕竟这是人家亲爹,埋骨哪里恐怕早有交代。可是他多虑了,安琪拉并没有阻拦,甚至还亲自送他们离开庄园。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枯败皮囊,葬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安琪拉将妹妹的日记本放回了原处,她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装进了一个小皮箱,再看一眼这个房间,姐妹之间的那点恩怨纠缠无形中似乎都消散了。
    金发碧眼的姑娘换上了一身飒爽的骑装,一人一马,消失在庄园小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