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醒、醒醒,别睡了!”
公孙大娘使劲摇晃着睡梦中的李瑛,“诸葛主事从长安来了,有要事禀报。”
本来还打算继续装死的李瑛缓缓睁开双眼:“谁?诸葛亮?”
公孙大娘哭笑不得:“喝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人家李白跟萧太师、李泌等人一早就出城欣赏灵州城外的冬景去了,你还在这里呼呼大睡,酒量不行,就少喝一点。”
“李白是酒仙,谁能跟他比?”
李瑛缓缓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岑参、李泌他们才喝了多少?灵州的大小官员轮流向孤敬酒,盛情难却,不喝不行啊!”
稍微清醒了一下,李瑛才想起公孙大娘刚才说的话:“你说谁来了?”
“当然是诸葛恭啊!”
公孙大娘麻利的帮着李瑛穿衣服,“他从长安星夜疾驰赶来的,说是有要事向殿下禀报。”
“啊呜……”
李瑛伸了个懒腰,配合着公孙大娘穿衣服。
“有啥天大的事情,需要唐王府的主事亲自来送信?让颜杲卿使用秘密驿站接力送来,不比诸葛恭自己跑一趟快?”
公孙大娘摇头:“妾身这就不知道了,你见了他自然知晓。不过他自称是秘密离开的长安,还是以给你进献宝物的借口进了刺史府。”
“让他进来!”
本来还有点迷糊的李瑛瞬间清醒了过来。
“孤当太子的时候,诸葛就经常帮我更衣,现在还见起外来了?赶紧让他进来禀报。”
“妾身觉得殿下醉酒后仪态不雅,故此让诸葛恭在门外等候,我现在就去唤他进来。”
公孙大娘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走到门口,轻唤一声:“诸葛主事,殿下让你进来说话。”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诸葛恭快步走了进来,作揖施礼:“奴婢诸葛恭拜见唐王殿下,一别大半年,殿下可好?”
“呵呵……孤好着呢!”
李瑛朗声大笑,给了诸葛恭一个热情的拥抱。
“离开长安七个多月了,孤还真是挺想你,没想到你竟然来了灵州。快说,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
诸葛恭扭头看了一下门口,吩咐吉小庆道:“小吉子,守好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知道了。”
吉小庆答应一声,伸手把房门关了,犹如一只鹰隼般站在门外放哨。
诸葛恭压低声音道:“数日之前,黎敬仁派柳胜到戏苑向奴婢秘密传话,说……”
“说的什么?”
听说是黎敬仁送来的消息,李瑛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也不知道李隆基又有什么动作?
“柳胜说‘圣人欲免唐王天策上将之职,并禁足十王宅’。”诸葛恭原封不动的把柳胜的话转述了一遍。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李隆基真是卑鄙小人!”
李瑛闻言,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
自己这七个月的时间骑马跑了一万五千里路程,为了大唐的江山东征西讨,夙兴夜寐。
七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的体重从一百六十斤瘦到了一百三十多斤,这是每天骑马颠簸造成的结果。
为了大唐,自己从今年开春就运筹帷幄,呕心沥血,宵衣旰食。
为了大唐,自己尽心竭力,披肝沥胆,甚至亲自上阵杀敌。
为了大唐,自己想方设法的搞好与突厥人的关系,在蒙古高原上建设城池,为的就是让中国北方不再有游牧民族危害中原。
为了大唐,自己算计了骨力裴罗,变成了阴险奸诈的小人……
可是自己付出的这些有什么用?
老百姓还知道感激自己的恩德,夸奖自己的功劳!
可是李隆基这个大唐皇帝非但丝毫不提功劳,反而要免除自己的天策上将职位,还要把自己重新禁锢在十王宅!
在长安的时候,李瑛确实为了登上帝位处心积虑,可是一旦踏上征程,李瑛心里只有国家百姓,从没有为自己考虑过,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李隆基啊李三郎,既然你不拿我当儿子,也就别怪我不拿你当父亲!”
李瑛脸色阴沉的可怕,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嘴里呢喃道:“从现在开始,我李瑛不再为大唐考虑,一门心思的弄死你!”
公孙大娘闻言一脸惊愕,难以置信。
“有没有可能是黎敬仁听错了?殿下一战灭亡了突厥汗国,功绩彪炳,圣人不是应该加以赏赐?竟然要免去殿下的天策上将不说,还要禁足十王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瑛冷笑道:“昏君这是看我威望越来越高,担心孤威胁到了他的帝位,所以就食言而肥,出尔反尔!”
诸葛恭又道:“奴婢与王妃商议之后,王妃便派我沿途寻找殿下告知此事,请殿下尽早想个万全之策。”
公孙大娘蹙眉道:“看来长安是不能回去了,赶紧让颜杲卿把王妃与其他几位妹妹送出来。实在不行,咱们就到草原上割据,绝不能束手就擒。”
“李隆基既然想要对付本王,恐怕早就下令盯紧唐王府,薛柔等人与孩子们怕是一个都出不来!”
李瑛背负双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强迫自己从愤怒状态冷静下来。
“不过呢,在孤与李隆基撕破脸面之前,他应该不会轻易动我的妻儿,毕竟那是他的儿媳与子孙!
李泌说得对,孤就不应该回长安。老家伙想要免去我的天策上将之职是吧?孤不回去,不交符印,看他能耐我何?”
公孙大娘建议道:“李泌足智多谋,殿下应该尽快把他找来共商对策。”
“立即派人出城把李泌喊回来,记住,只召李泌一个人,让李白他们继续陪着萧嵩在城外游玩。再派人去告诉东方睿,本王要搬到驿馆居住。”
李瑛命吉小庆替自己去传达命令。
很快,伍甲与陆丙带了十余名随从,骑马出城寻找郊游的李泌,吉小庆则去前院告知刺史东方睿,唐王准备搬到驿馆下榻。
“殿下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搬到驿馆,莫非是下官招待不周?”
东方睿得知消息后,急忙带着夫人前来挽留。
“驿馆是普通人住的,殿下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去住驿馆?万万不可啊!”
李瑛莞尔笑道:“多谢东方刺史盛情款待,只是孤刚刚接到急报,草原上发现了一支飘忽不定的突厥骑兵,孤需要与幕僚们共商对策,留在刺史府多有不便。”
“原来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东方睿无奈,只好与妻子一起把李瑛等人恭送出了刺史府。
听说东方睿打算将自己送到驿馆,李瑛急忙阻止:“刺史留步,你公务繁忙,就不用送孤了。”
“下官遵命!”
东方睿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目送数百名亲军护送着李瑛渐行渐远。
驿馆距离刺史府不过五里路,李瑛一行很快抵达。
进门一问,原来骨力裴罗、怀义公主等人全都跟着李白出城欣赏灵州的冬景去了,只有阿史那乌苏一个人在家里发呆。
“乌苏,你为何没跟他们一块出城?”李瑛诧异的问道。
阿史那乌苏黯然说道:“故国新亡,倘若我徜徉于美景之间,岂不惹人耻笑?”
“言之有理。”
李瑛对阿史那乌苏的心情完全理解,吩咐吉小庆道:“小庆,带着乌苏夫人到街上逛逛,免得她躲在驿馆里闷出毛病来。”
吉小庆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有意支开阿史那乌苏,当即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听说斋香坊有许多灵州美食,我带你去转转。”
阿史那乌苏猜测李瑛突然从刺史府搬到了驿馆,十有八九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话不方便,当即爽快答应了下来。
“咱们到处转转,天黑再回来!”
“好嘞!”
吉小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出城游玩的李泌跟随伍甲等人返回了驿馆,进门才发现唐王府的总管诸葛恭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莫非京城发生了大事?”
李泌第一个念头就是李隆基和武灵筠的较量分出了胜负,只是不知道胜利者究竟是李隆基还是武灵筠?
诸葛恭施礼道:“见过长源先生,我这次来灵州确实带来了秘密消息,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诸葛恭的叙述,李泌摇头苦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殿下功高震主,圣人这是要鸟尽弓藏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长安确实不能回去了,不知长源有何应对之策?”
李瑛在床榻上端坐,忿忿的双手叉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