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感觉，沈均拔剑朝着虚空处刺出一剑。
    噗嗤一声，是剑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随即便是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发出的一阵闷响。
    暗处猛然升起一道掌心焰，刺眼的光芒让沈均久在暗处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沈均猛地察觉到有剑气破风而来，他迅速闪身避开，凌冽的剑气生生将他身后的山石劈成两半。
    侧身站定，借着亮光，沈均看到了躺在地上，被刺了一剑已经毫无生气的成华。
    视线往上，一张脸颊凹陷双目突出，满脸皱纹横生，面容枯槁的脸出现在沈均眼中，他看见了好似一具干尸般的檀之。
    檀之手中拖着焰火，打起架来却也毫不犹豫，赤红着双眼不由分说地提剑刺向沈均。
    沈均连忙翻身躲避，原本就还没愈合的胸口那处，又重新渗出鲜血。
    许是血腥味刺激了檀之，他竟然失去理智一般扔了手中的佩剑伸手去抓沈均。
    指甲刺破手臂的皮肉，沈均还来不及痛呼便被檀之带着砸到一旁的石壁上。
    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从自己手臂上传来，灵力瞬间开始溃散，熟悉的妖气弥漫开来。
    得到妖气平衡的檀之脸上的皮肉瞬间重新充盈起来。
    体内妖丹隐隐有要破体而出的趋势，灵力越来越稀薄，檀之望着沈均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可突然，檀之的笑容又猛地僵在脸上，原本充盈的面庞又突然像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干瘪下去。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体内原本被他控制住的那些不属于他的灵力瞬间开始躁动起来。
    它们挣扎着叫嚣着想要从檀之体内逃出，剧烈的抽离感和疼痛让檀之一下子失去力气从半空中跌落。
    “这……这是什么东西！”檀之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撕裂的疼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沈均望着他，体内气血翻涌，口腔中瞬间涌上一片腥甜，终究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一直想要却又得不到的，妖王的妖气，还有你体内未被消化掉的，几位师尊的灵气。”沈均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血，淡声道。
    檀之抓住他的那一瞬间，沈均便察觉到了一股隐隐有些熟悉的灵力，它们悄然顺着檀之的手臂流进自己体内裹挟这自己那些微薄的灵力再流出去便翻了百倍不止。
    如此强劲的灵力瞬间灌注进了檀之的体内再加上沈均身体里来自齐清川妖丹里的那些纯粹的妖气。
    二者混合着，浸染着，如同毒药般注入檀之的体内，彻底唤醒了原本沉睡其中不肯为他所用的几位师尊残存的那部分灵力。
    人心不足蛇吞象，檀之越是想要更多灵力越是不走寻常道便越会被这股力量反噬。
    谁知檀之躺在地上，一双突出的双眼却猛地流出血来，紧接着便是七窍，鲜血奔涌而出，可檀之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痛色，相反他竟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在压我一头吗？哈哈哈哈！不可能！你们休想！”
    檀之说着，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他一抬手，原本被扔在山洞里的青赟剑瞬间飞出冲洗回到主人的手中。
    “死都死了还想管着我！绝不可能！”
    檀之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刺耳又嘶哑，沈均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见檀之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沈均眉头一皱，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后，许程烨缓缓出现在暗处，看着地上成华的尸体，他的眼角止不住流下一滴清泪，抵在地上消失不见，再抬头，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起来。
    沈均追着檀之一路来到洞口，眼见檀之马上便要冲破洞口结界跑出去，沈均连忙闪身上前将人拦住。
    一道咒语念出，洞口那处的结界闪出一瞬光芒，檀之却不管不顾地举剑欲直接破阵。
    可檀之方才靠近那阵眼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沈均丝毫没有迟疑，立马闪身进阵跟了进去。
    好在他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洞口设了传送阵法，此地为人妖交界之地，要是檀之走火入魔一不小心破了两界之间的结界让可就不好了。
    沈均这么想着，眼前檀之的身影却瞬间消失。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眼前场景瞬间转变，从传送阵的另一边出来的瞬间，沈均顿时愣在原地。
    看着眼前熟悉的山门，沈均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
    他明明记得自己设的阵法传送的另一端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变成了青岳山！
    怎么会这样……沈均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是谁？谁动了他的阵法？
    许程烨……沈均突然想起来了，是同在山洞中的许程烨！
    他在心中暗骂一声，再也顾不得别的，拔了剑便朝着檀之刺去。
    檀之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嘴角猛地勾起。
    下一秒，只见檀之举剑将自己手腕割破，大股大股的鲜血瞬间喷射出来，渐渐流淌在地上。
    不好，是血阵！沈均看着檀之，眼前猛地一黑。
    另一边。
    山洞中，许程烨拖着成华那副被吸干了灵力的身子缓缓来到洞口处，看着被自己改变了的传送阵，似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如今成华死了，若是檀之能把青岳山彻底没掉更好，即使自己没学得那秘术，只要沈均死了……
    他许程烨便是这玄门百家中排名第一的人，到那时，整个紫华山甚至青岳山都会是自己的……
    许程烨甚至幻想到了自己登上紫华山大带里被人唤作仙尊的场景。
    嘴角的笑容刚刚勾起便僵在原地，洞口突然闯进一道白色身影，整个洞中瞬间妖气大盛。
    几乎是瞬间，许程烨的脖子便被齐清川掐在手中，“沈均呢？”他的声音异常森冷，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齐清川低着头看向许程烨，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如有实质地将许程烨压得喘不上气来。
    他不说话，齐清川自然不欲和他多言直接灌了一道妖气进入许程烨的脑子里，将他方才的见闻悉数看了一遍。
    看到沈均进了阵法，齐清川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瞬间变成火红的颜色，手掌心瞬间发力。
    下一秒，许程烨的脖子便如同被折断的木筷一般断裂开来，瞬间与自己的身子分离。
    齐清川松手扔垃圾一般将许程烨的尸身扔在地上，闪身进了传送阵，徒留一对师徒的尸体躺在洞中，无人问津。
    齐清川方才出了阵眼便见自己到了来时的山门前。
    而不远处，齐清川看见沈均飞身上前将檀之的双手抓住。
    “沈均！”齐清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明明声音已经很大了，可沈均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猛地抬头朝着与齐清川相反的方向看去。
    山门前有异常，身中师兄弟自然有所察觉，远远地跑了过来，沈均背对着齐清川，视线落在众人身上。
    察觉到自己手上的异常，檀之一双滴着血的眼睛森冷得看向沈均，几乎是瞬间就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们都来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来了更好！来了更好！便与本尊一同去死吧！哈哈哈哈——”
    檀之说着，反手将沈均捏紧，血阵瞬间被催动。
    体内所剩灵力不多，沈均调动一部分将体内的妖丹护住，剩下的……
    沈均只能祈祷，祈祷在这熟悉的地方，感受到自己身上熟悉的灵力，能将隐藏在檀之身上属于其他几位师尊的灵力唤醒，与他一道，解决眼前这场危机。
    师尊们，若能听到，请再帮徒弟最后一次吧，沈均这么想着，突然开始发力。
    齐清川望着沈均的动作，身影猛地一晃，那句即使殒命也要护着山中众人的话不断回响在脑海中。
    心中顿时传来撕裂一般的痛楚……他早该想到的，沈均竟然真的，为了那些人宁愿去死。
    脑子一片混沌，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入阵中。
    强劲的灵力瞬间进入檀之的血脉，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瞬间将檀之体内那些未消散的，属于其他三位师尊的灵力唤醒。
    四道力量，一齐发力，里外呼应，瞬间将檀之周身的经脉尽数炸开。
    檀之原本流着血的双眼也瞬间开始褪色，只剩一双空洞的白瞳孔。
    他缓缓转头看向沈均，嘴角勾起一抹笑来，阴森无比。
    青赟剑骤然飞出，将檀之和沈均相连的手臂斩断，脱了身的檀之用残存那只手臂在半空中一挥，将沈均拍飞出去。
    漫天飞舞的血雾中沈均被一道强劲的手臂猛地一拉，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沈均！”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半空传来，玄天破空而来，落在地上，生生将已经成型的血阵劈成两半。
    但空气中的血雾瞬间便将玄天劈开的血阵重新合上。
    “齐清川……”沈均喊着这个名字，胸口一阵酸涩。
    沈均看着他，眼底却突然被泪花模糊，齐清川张了张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巨大的血阵已经开始震动。
    沈均再也不顾得其他，翻身将人紧紧护在身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人护住，丝毫不给齐清川挣扎的机会。
    爆炸声轰然响起，耳边一片轰鸣，可齐清川却听见沈均在这巨大的爆炸声中轻声对他说了句，“还好，护住你了……”
    脑袋猛地一片空白，耳边除了这句轻飘飘但又震耳欲聋的话便只剩下阵阵嗡鸣。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淌下，齐清川甚至不敢伸手去摸。
    “哥……哥哥……”齐清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身上那具温热的身体却开始缓缓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