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白没有回宿舍而是转身去了校外。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烦闷便把杨知珩叫出来喝酒。
难得谢叙白开口,杨知珩自然是愿意,不过他人在隔壁市,过来虽然不算远但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可谢叙白却没能等到杨知珩来就被家里的管家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说是老爷夫人许久没见少爷想念得紧,想让谢叙白回去聚聚。
谢叙白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回家。
谢家的半山别墅离学校有些远,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才刚下车,管家就迎了上来贴心的帮他打开了车门。
“少爷”管家轻声喊了句,谢叙白闻言只朝着管家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许是听见外面的声响,谢父谢母从客厅探了头看向门口的谢叙白。
“爸,妈。”
谢叙白刚喊挽,二老脸上就绽出笑容来,尤其是谢母,许是太久没见到谢叙白,她忙起身迎上前去。
“小白眼狼也是舍得回来看一下我们老两口了?要不是你王叔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这学期都不打算回来了?”
谢母拉着谢叙白的手臂带着人往里走,语气嗔怪着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谢父看了自己夫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芷薇,他才刚回来,你也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待会儿气跑了怎么办?”
谢盛年坐在沙发上看着母子俩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谢叙白回来两人自然是高兴的,当即吩咐人做了一桌谢叙白爱吃的东西。
等菜的间隙,两人拉着谢叙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陈芷薇问,谢叙白回答,而谢盛年只负责旁听。
只等陈芷薇都问得差不多了,谢盛年才提了两嘴谢叙白的学习。
说起学习谢盛年又想到今天集团的人给自己送来了今年谢氏给a大设立的奖学金拨款名单。
原本是三个人的,但后来有人举报其中一个学生品行不端所以把名单报到集团这白牛箱看看集团这边怎么说。
毕竟是集团出的钱,再加上谢氏资助的时候明确说了一定要品行端正,因此学校十分重视。
因着谢氏这几十年在业界的打拼,公司里不仅待遇好管理也都很人性化。
因此许多a大毕业的学生都会选择去谢氏上班,在所有企业中,谢氏给的试用期工资和转正之后的待遇都是极好的。
虽然学生们并不知道这个奖学金背后的金主是谢氏,但是谢叙白所在的专业几乎人人都知道,获得过这个奖学金的人毕业后大都被谢氏高新聘走。
是以,奖学金的竞争就变得激烈起来,当然,谢氏的资助也不仅仅是这一项,几乎每个学院都有谢氏单独设立的奖学金。
一来也是为集团提前储备人才,二来陈芷和谢盛年当年也就是靠着各种奖学金的资助才赚到的人生第一桶金,因此他们很乐忠于此。
别人不知道谢氏的资助谢叙白心里却是清楚,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竞争,哪怕自己名列前茅。
“叙白啊,你认识一个叫沈均的孩子吗?”许是恰好想起了这件事,谢盛年便随口一提。
谢叙白听见沈均的名字时身形僵住一瞬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认识,他是我室友,您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谢叙白说着,抬眼看向谢盛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谢盛年的鬓角竟然已经冒出了丝丝银发,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似从前有精神头了。
“啊,是这样,集团资助你们学院那个奖学金今天报上来了,我看有人举报他品行不端一看好像还是和你一个班的就想问问你他这个人怎么样。”
谢盛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想要了解的意思,毕竟大学嘛,一个班的人彼此之间不熟悉也很正常。
“他人很好,并没有什么品行不端的说法,估计是被人陷害了。”谢叙白语气肯定道。
他这么说谢盛年倒是有几分好奇了,“听你的口气你和他好像还挺熟的?”
“不算很熟,一个宿舍的,你知道我在外面有房子并不经常回宿舍住,但是我每次回去他都在图书馆,回了宿舍也都在学习,品行这方面你大可放心。”
谢叙白说认真,谢盛年也把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要是真如谢叙白所言可不能轻易冤枉了这孩子。
饭做好端上了桌,管家过来喊了一家三口去吃饭。
一大桌子菜做得十分丰盛,陈芷薇一个劲的往谢叙白碗里夹菜,生怕他吃不饱。
谢盛年也只是看着两人,眼角带着笑意默默吃着自己的饭,时不时也帮娘俩夹点菜。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末了陈芷薇和谢盛年留谢叙白在家里住。
左右明天就是周末,学校没课了,谢叙白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下来。
一见儿子要在家住,陈芷微简直高兴的不得了,忙让王叔把谢叙白的房间打扫一下换套新的床品还说要把谢叙白小时候抱着睡那只小熊也给找出来。
谢叙白一听那只小熊脸色顿时一变,无奈的喊了陈芷微一声提醒她自己已经长大了,哪里还需要抱着熊睡。
陈芷微却不以为意,只笑着和他说道:“刚把你接回家来那时候你总做噩梦,我和你爸又忙,没来得及陪你,要不是咱们小熊啊,还不知道你要掉多少小珍珠嘞!”
陈芷微说着,坐在一旁的谢盛年也轻笑一声道:“是啊,我们叙白小时候是个爱哭鬼,还以为你会一辈子黏着我俩呢,没想到才刚上大学就和我们不亲咯~”
二老打趣着,谢叙白只无奈一笑,“好好好,永远黏着你们,甩都甩不掉那种。”
他说着,张开双臂把二老都带进臂弯里,一家三口顿时笑开了怀。
虽然谢叙白说了不要但是等他进房间的时候还是看见了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只快有两米长的棕色小熊。
洗漱完谢叙白本想出去倒水喝的,但是还没下楼就听见客厅里还没睡的老两口正在聊天。
脚步瞬间顿住,他听见陈芷微深叹了一口气和谢盛年说:“要是睿儿还在就好了……只可惜……”
陈芷微的声音有些哽咽,谢盛年忙把她拉进怀里抱住轻声安慰了。
谢叙白在楼梯上听着,脸上的表情僵住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
第二天下午吃过晚饭之后,谢盛年刚要拉着谢徐白聊聊就被杨知珩一通电话打断。
杨知珩表示自己大老远来找谢叙白却被他放了鸽子,说什么也要让谢叙白去接他。
谢叙白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让王叔叫了司机开了车去接这位大少爷。
一路上,谢叙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沉默着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下午还晴得像是要冒火一般的天此刻刮过几阵大风竟然开始落下雨来。
黑压压云彩的低低的垂在半空中似是随时会整块掉下来一般,瞧着有些令人窒息的意味。
雨点逐渐变大,谢叙白望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开快点。”他只这么说了一句,前面的司机便立马提起速度来。
车子在雨夜里穿梭,再快也要顾着安全,因此谢叙接到杨知珩的时候已经快过去一个多小时。
谢叙白没下车,只在车里给杨知珩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让他自己找来。
杨知珩倒是无所谓,挂了电话便朝着谢叙白说的方向走去,看见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车,确认了车牌号杨知珩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好大的雨啊,”杨知珩感慨一声,谢叙白听了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杨知珩见他衣服不想理只记得样子顿时来了脾气,故作生气道:“我说老谢啊,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他妈大老远跑来找你你倒是对我爱答不理是吧?”
听他这么说谢叙白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你杨大少爷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要坐火车了?”
“……我这不是……干了混账事被我爸撵出来了吗,哈哈”杨知珩干笑两声。
杨家就他一个独生子,从小杨知珩就是被骄纵着长大的,成年之后就越发不想受家里管教,经常自己偷偷跑去跟别人一起创业,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叫他爹对他刮目相看。
只可惜……杨知珩是个运气差的干家倒一家,干到现在他也没赚到什么钱,反倒把自己家里的钱赔进去不少。
明明家里有公司他偏不要,非要自己出去单干,谢父没因此少骂他。
“这次又赔了多少?”谢叙白收了手机问道。
杨知珩有些颓败地往后一仰,看着外面飞速变化的风景,嘴里倒是淡定。
“一个亿。”
谢叙白这才回头看向杨知珩,那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败家子。
“杨伯父竟然只是把你赶出来?”话外音,你没被打死就已经很好了。
杨知珩闻言,只抬手摸了摸鼻尖,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别说了,等我以后挣回来的,保准惊讶死他,最近我又看上个国外的项目……”
杨知珩一谈起自己的生意立马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丝毫没有发觉一旁的谢叙白早就神游天外根本没在听他说。
车子开到一半,杨知珩问谢叙白借了手机给自己的女朋友打了电话报平安——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小情侣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谢叙白想了一下要是把杨知珩带回谢家二老今晚怕是要被他吵得睡不着。
“掉头,去我公寓。”谢叙白这话是跟司机说的。
到了公寓,谢叙白又给陈芷薇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表示自己晚上不回去了。
才刚说完手机就因为电量告急歇菜了,杨知珩一进房间便率先拿了充电器给自己的手后继充电,谢叙白倒是无所谓,便随他去了。
两人从小没少住一起,早就习惯彼此了,便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谢叙白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直到最后,谢叙白的手机也没能充上电,等谢叙白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
公寓里只有一个充电器,被杨知珩霸占着,谢叙白菜刚要去敲杨知珩的门找他要充电器就听见他在和女朋友腻歪。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谢叙白突然间又不想用了。
但电总是要的,谢叙白就想着回宿舍拿一下另一个。
正好去看看沈均,便把杨知珩留在公寓自己去了宿舍。
雨还在下,谢叙白撑了伞踏着雨水走进了宿舍。
一开宿舍门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平时这个点又是周末按理来说王承川和赵澎应该在睡觉的,沈均倒是不一定,有时候在图书馆,有时候在宿舍。
空荡的宿舍里,只谢叙白一人,他掏出手机想要问问其他人的去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
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谢叙白拧着眉找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才刚一开机,手机上就不断有消息弹出,甚至还有几通未接电话。
是赵澎昨晚发来的消息。
赵澎:谢哥,你回来了吗?
赵澎:出大事了,均儿和人干起来了现在在教务处,我和王承川我俩先过去看一下,你要是回来了也过来看一眼吧看能不能把人羡给捞出来,好像还挺严重说是。
后面便是赵澎给他打的几通电话。
谢叙白的脚步在看到沈均和人打架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宿舍外面迈去。
他拿着手机迅速走到楼下扫了个充电宝插上,手里还在给赵澎发消息。
谢叙白:你们现在在哪?他和谁打起来了?受伤了吗?
他的消息才刚发出去赵澎就给他回了信。
赵澎:和孙诚那孙子,打得挺凶,现在俩人都被送派出所了,我和王承川正在想办法给他凑钱保释出来呢。
随后便是赵澎发来的一个定位。
谢叙白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隐隐泛白,迈出的步子也多了几分焦急。
大雨倾盆而下,浇湿了谢叙白半边身子,他走得急,雨伞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打开派出所的玻璃门,谢叙白几乎一眼就看见了浑身带血的沈均。
脑子里嗡的一声,理智在此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