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何纯熙拿了手电筒,领着楚清珏去了花园枯井。
何纯熙跳下枯井把金条装进水桶,让楚清珏在井外接应,来来回回忙了两个小时才把箱子里的金条拿了上来。
“伯父果然给你留了后路,这些金子够你十代都花不完的。”
楚清珏最后把何纯熙从井里拉了上来,两人坐在花坛休息,他拿出手帕递给何纯熙,叫她擦一擦脸上的灰。
“可是要是做生意,买下那条街,可能就所剩无几了。阿宝,你说金价会一直跌吗”
“不会,前日我跟父亲打了一通电话,他跟我说最近金价有些不寻常。叫我留意昌城的楚家银行,拒绝大额买金的单子。”
何纯熙一听来了兴趣,“我能先把这些金子放你家银行吗?要是金价涨了,帮我卖掉。”
楚家这样的交易买卖从来都不归楚清珏,但他却当即答应了何纯熙。
“不白让你帮忙,按利润给你两个点的佣金吧。也让你跟你哥哥还有干爸交代。”
“熙,你跟我家还要这样客气吗?”楚清珏语气有些不高兴,还要再分说什么,但无意间瞥见何纯熙正拿着帕子在擦拭她右手食指上的伤口,紧张地拿过她的手。
“怎么了?”
“就那木桶上有颗钉子,刮了一下,不碍事。”
“都流血了,去包扎一下。”楚清珏说罢就抱起了何纯熙,带她往小后楼去。
“阿宝,放下我,我是手受伤,又不是断了腿!那金子放在花园里不安全,我自己去包扎,你替我看着金子!”
长这么大,这是楚清珏第一回这样把何纯熙抱了起来,何纯熙第一回感觉楚清珏好像真的长大了,不是那个要她哄的小男孩了。
“那金子不会丢的,丢了我赔给你。”
楚清珏故意松了一下手,下滑的瞬间何纯熙立马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抱不动我的,快放我下来,我可不想平白摔一跤。”
“你还没那一桶金条重呢。”楚清珏偷笑,往上掂了掂何纯熙,表示很轻松。
楚清珏趁着夜色把黄金运回了自家银行,何纯熙忙完最重要的事,准备小憩一会儿。
洪奶娘敲门进来,见何纯熙窝在床上不愿意理人,奶娘轻轻走到何纯熙床边,把手里端的糖山楂放在一边。
“我今天在菜场买了些山楂果子,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山楂,吃一些吧。”
“太晚了,吃这些酸的,伤胃。”何纯熙缩进被子里,不肯给奶娘面子。
“小熙,对不起,我今天说的话伤着你了。你能跟我说说你跟杨先生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没有矛盾,我把他赶走了,因为他是顾元征的人。”
“什么?那桃桃岂不是很危险?”奶娘惊呼,把何纯熙从被子拉出来,问她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这样过着呗。”
何纯熙撑着眼皮,用叉子拿起一个山楂,放进了嘴里。
“他不会害你吗?没想到杨卓会是这样的人,平常看着乐呵呵一个好小伙,怎么会这样?桃桃,你跟他,跟他可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吧?”
何纯熙咬开山楂外面的糖衣,里面酸的掉牙,但奶娘精心给她制的果子也不好当面吐出来,只能扭曲着五官咽了下去。
“什么无法挽回的地步?”
“就是,就是你俩可没有肌肤之亲吧?”奶娘从何纯熙回来以后一直没得空问何纯熙对杨卓的心意,更是不知道何纯熙失踪的大半年时间里跟杨卓到底如何。
“奶娘,你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啊?我现在跟你坦白,没有,不光杨卓,我跟梓桓也没有可以了吧?今后我只想重振何家,我不想去沾染什么情情爱爱的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何纯熙放下叉子又钻回被窝,叫奶娘出去把灯给她关上。
“小熙,这么说,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洪奶娘喜出望外,原本还怕楚家会介意何纯熙结过婚,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何纯熙从小就备受楚家夫妇喜爱,楚清珏对何纯熙那更是情深似海。
“奶娘,你能不能把你那封建思想改改,我还是红花大闺女,银花大闺女,绿花大闺女呢。计较这个做什么?怪无聊的。女子不应该以这荒谬的定义论贵贱,就算我跟杨卓有什么那又能怎样?我还是我呀。”
何纯熙闭着眼养神,楚清珏刚才贴心地为何纯熙的手指消毒包扎让何纯熙有些不适。但是他似乎学聪明了,收敛了感情的表达,让何纯熙张不开口驱赶他。
“你这孩子,楚家二少爷跟你本来就是天生一对,他今年十九岁了吧?”
“十八,他比我小两岁。我才不选小男人呢!”
洪奶娘后面絮絮叨叨又说了什么何纯熙一概屏蔽,裹进被子里不肯再回应一句。
第二日,何纯熙的黑眼圈又深了许多,今天有订的洋货到码头,她必须要去盯着。
大乔现在是码头那帮搬货的兄弟的首领,见了何纯熙问她有多找了几个兄弟不知道她还收不收。
“当然,一会儿我再给你支些钱发给那些新来的兄弟,最多两个月,就会有更大的生意可做。”
待洋货都入了仓库,何纯熙签了字,她看码头的工人都去附近的一条街上吃午饭,也想过去试试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吃食。
“去哪儿?我载你。”
一辆吉普停在何纯熙身边,竟是沈泽帆。
“去吃饭,沈少帅要买洋货吗?才到的新品也有不少呢。”
本想找徐慎姈打探一些经济司的机密,现在碰上沈泽帆,要是套出他的话来,估计更加精准。
“铺子开不下去,怎么还进货?”
何纯熙坐上了沈泽帆的座驾,直截了当问:“庆云街什么时候解封?就算陈老板使手段,那也有一部分铺子是他收购的。到时查了清楚罚了款也该归还吧?”
“不是那么简单的,陈牧业是黎司令的支持者,这你不知道吧?他如今在昌城的产业,除了他的宅子归他哥哥所有,其他的都充公变卖,所筹钱款用于民生。”
“那我们这些租了铺子的小市民可怎么办?租金总得退给我们吧?还有,他的百货公司也要卖了?”
“这个经济司会管,不会让普通民众吃亏的。陈牧业的百货公司好像原本是你家的吧?你想买回去?”
沈泽帆启动了车子,也没问何纯熙去哪,何纯熙一心只想问消息,也顾不得往哪里开。
“对,是经济司公平拍卖吗?不会有什么幕后黑手吧。顾元征现在还稳稳坐着商会会长的位子,他投了沈家倒是明智,也不知道我现在也想投靠沈督军还来不来得及?”
“你跟顾元征可是仇人,都投我父亲门下,怕是不宁。”
沈泽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看来沈少帅是看不上我等小民了。”
沈泽帆闻言一笑,“我父亲那里是不缺人了,我这里却很欢迎何小姐。斗倒顾元征,重振昌城的经济,造一个政治清明的中夏,甚至华夏,需要何小姐的帮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