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从前也没见你这么拘谨。”
何纯熙偷偷打量杨卓,他脸色不好,这样冷的天气还穿着之前她给买的西装。
“最近在忙什么?不声不响出了院,就昨晚来了一趟,说些胡话又走了。”
“没什么,那信封里是顾元征要竞拍的一些项目的报价。”
何纯熙挑起眉毛,她当即拆开了信封,一张纸上写了五六个项目的报价。
“从哪里来的?”
“顾家后面的巷子里住了一个老秀才,他从前是顾元征的老师。经常帮人写信读信,我在顾家时经常见管家拿好吃的好喝的去孝敬他。”
何纯熙挨着杨卓坐了下来,追问:“他跟顾元征还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托小乞丐捎给你的纸条也是老秀才帮我写的呢,他什么也不知道,是个好人。但是他的儿子在为顾元征做事,他儿子原本也是个教书先生,因为被人陷害不得已投靠顾元征,现在是顾元征最信任的账房。最近老秀才得了肺痨,命悬一线。顾元征却不肯多借些钱给老秀才儿子,我给了他一根金条,他就背叛了顾元征。”
杨卓看向何纯熙,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晶莹剔透的肌肤就像珍珠一样,吸引得他挪不开眼。
“顾元征这是因小失大啊,那老秀才怎么说也是他的老师,竟然不肯搭救,真是刻薄寡恩。”
何纯熙细细看了百货公司跟庆云街的报价,果然都在徐慎姈给的报价之上。
“樊琦琦让我告诉你,她问星岛的舅家借了一笔款子,让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另外顾元征给了她两张五千万的支票,她压着顾元征一部分的钱,算是掣肘。”
何纯熙大惊,杨卓这是知道了她跟樊琦琦的计划。要是杨卓投靠了顾元征,她们将会一败涂地!
“你怎么知道的?”
“我蹲守在顾家附近,监视顾元征,结果看见樊琦琦去了顾家。我怕对你不利,就劫持了她,问清了真相。”
杨卓的话不能轻信,现在的报价更不能全然相信,只能做个参考了。何纯熙心生警惕,她决定考验一下杨卓。
“多谢你送来的信息,这么冷的天,你晚上吃了什么?”
杨卓摇了摇头,答道;“还没顾上吃呢。”
“我这里有些零嘴,你先吃点,我下去拿点热水给你冲些热水喝。”何纯熙从柜子里拿了一盒曲奇饼干和一些糖果糕饼,暂时安顿了杨卓,她只身去了前楼。
先在炉子上烧了水,又去原先何立群的房间拿了一件熊皮做的大氅。
杨卓爱甜食,何纯熙特意找出糖罐子,和奶娘买回来给她补身体的奶粉,兑了满满一缸子热水。
回到房间,杨卓坐在原地,但眼睛却在东张西望。
“喝吧,吃饱喝足,穿上这件大氅。”
“桃桃,你对我真好。”
何纯熙看杨卓在她面前的憨厚模样,心里犹疑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可他从未跟她解释过跟顾元征联系的原因。
“等我拿回庆云街,你还回来跟我一起开铺子吗?”
何纯熙抛出一个橄榄枝,她观察着杨卓的表情,似乎有些惊喜。
“我,我还可以回来吗?我,应该不能回来吧。”喜悦之情在杨卓脸上转瞬即逝,他抱着热乎乎的大茶缸,无意识喝了一口滚烫的水。
“小心些,你想烫死自己啊!”何纯熙在一旁提示道,她见杨卓直接吞下了那口滚烫的水。
“桃桃,我想当船员出海去,就不跟你一起开铺子了。你找楚家二少爷吧,他最适合,也最配你。”
杨卓说着违心的话,不敢看何纯熙,他怕见到何纯熙失落的神色更怕见到她欣喜的样子。
“杨卓,你这样帮我为了什么?要是不求任何回报,我倒是有些害怕了。”
何纯熙朝杨卓身旁挪了挪,今晚她必须要弄清楚杨卓隐藏的真相。
“你知道的,我曾经喜欢你。”杨卓说得坦然,又继续道:“我从前没认识到自己那么卑劣,我不过是帮了你一些小忙,竟然妄图要挟你跟我在一起。现在我醒悟了,觉得喜欢是一码事,不能强求你才是。”
“曾经喜欢我?那你现在不喜欢了吗?”何纯熙柔声细语,使起了美人计。
“桃桃,我当然,你不喜欢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杨卓大口喝起了茶缸子里甜甜的牛奶,这不仅抚慰了他空空的胃,还温暖了他冰凉的身子。
“杨卓,我是不会跟阿宝在一起的。你为什么放弃了我?我想知道原因。是因为昨天见到阿宝亲我了吗?”
何纯熙将手臂搭在了杨卓的背上,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身子一缩,是下意识的抗拒。
“桃桃,不是的,我,你别这样,我等你得胜归来的时候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杨卓宽阔的背被何纯熙碰触那刻,就像触了电似的,一股电流窜过全身。在何纯熙眼里是抗拒,于杨卓而言却是比鸦片点燃神经还要刺激的碰触。
“你讨厌我了是不是?你怕是喜欢上旁人了,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了。枉费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何纯熙气鼓鼓站起身,犯浑和无理取闹她也是得心应手。
“我就说不该信你,你从前流连烟花之地,哪有什么真心?”何纯熙撇下杨卓一人,撩开床前的珠帘,一头扎进柔软的床上,发出轻微的抽泣声。
何纯熙在赌,若杨卓今天跟她一五一十解释清楚了,那这些报价还有可信之处。若杨卓对她的伤心难过视若无睹,那他定然是顾元征派来混淆视听的钩子。
杨卓放下茶缸,走到珠帘前,不敢再向前去。那可是女儿家的床铺,他不敢靠近。
“桃桃,我没有喜欢别人。”
“那你跟我解释啊!你不跟我解释,我就喜欢胡思乱想,什么时候我成了林黛玉,忧虑过多病死了你才肯跟我解释是吗?”
何纯熙翻身坐在床上,见杨卓隔着珠帘不肯过来,看来他也并不是往日那般浪荡随性之人。
“你过来!”
“我,我还是不过去了。那是你的床铺,会冒犯你的。”
何纯熙坐在床上失笑道:“你这时候倒讲这些繁文缛节了?从前住厢房的时候你哪天不去我房间玩儿?”
“从前不懂,从前的喜欢肤浅,现在……”
“现在怎么?你难道会说你现在爱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