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在燕国如何售价，在草原便如何售价。多一分不宜，少一分不可。”李长生着眼于长远，讲究的是内敛而不张扬的策略。
    定价上那种显而易见的陷阱，他自然要避开。
    “明白了，少爷果然高瞻远瞩，竟是将售价定为燕国的十倍。”刘成武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作为商界闻名遐迩的刘掌柜，他自然清楚草原元石在燕国的价值。
    市面上的潜规则，一枚草原元石可兑换十枚燕国元石。
    “你且熟悉此处事务，接管联盟账目，并挑选两位可靠的医师，制备药剂供应给雪山联盟的特权成员，以稳固我们的地位。”李长生急于摆脱琐事，他的修炼不能继续耽搁了。
    此外，驯化双头蛇龙亦刻不容缓，否则他难以应对可能复苏的七阶蛊兽后裔。
    在李长生向刘成武教导经营元石券、赎罪券等琐事之际，常笑与袁昊已轻车熟路下山去。
    途中，他们谈笑风生，彼此分享多年来的奇闻异事。
    尤其是袁公子，在听闻燕国蛊师不仅受女帝操控，更屈服于朝廷中毫无修为之普通官员时，不禁露出惊异之色。
    他难以想象，一个凡人如何能够驾驭蛊师。
    “燕国与草原的根本差异，在于城池与聚落的区别。城池之中，百业兴旺，居民皆从个人利益与安全出发，自发维护城池。燕国的根基，正是建立在此之上。”
    常笑虽非才华横溢的政客，仅是一位资质出众的三阶蛊师，但他所理解的服从燕国皇权，实为个人利益考量。
    袁公子则敏锐地洞察到，这背后是一场永无止境的交替与收割，仿佛一种循环往复的轮回。
    “燕国的建构，看似繁复庞大，或许不过是另一种神权体现。”袁昊透过现象，试图窥见本质。
    “神权？你是指楚时代被定为邪教的诸多教派吗？”常笑疑惑地看着袁昊，心中不禁觉得这位袁氏族公子似乎有些无知。
    “邪教？”袁公子好奇地望向常笑。
    “草原上的楚国传承书籍颇丰，你们雪山联盟的服饰配饰亦承袭楚风，楚语也说得如此流利，你竟不知楚末之事？”常笑困惑不已。
    “愿闻其详。”袁昊虽有所不知，但求知若渴。
    “楚末之世，妖教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于是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清洗，将拜月教、龙神教、龙血一族等定为邪教。楚民有义务铲除妖教，可先斩后奏。”
    常笑将自己所知的楚末秘闻，挑选一二，讲述给袁昊。
    “拜月教竟是邪教？”
    袁昊对所谓的邪教清洗并不以为然，毕竟草原之上，弱肉强食，狼骑的灭族之举已是常态。
    然而，拜月教在草原被视为神明氏族，竟在楚国有被灭绝之举，令他颇感惊讶。
    “当然，拜月教将月神奉为至高无上，诱使无数人放弃蛊道，转修月华。此乃对楚国建制的挑战，不除之何以安邦？”常笑摇头叹息。
    他认为袁公子若赴燕国，恐怕不出三天就会被骗的一无所有，沦为流民去啃草根去了。
    “但拜月教修炼之法确有成效。”袁昊仍不解其中奥妙。
    “正因其有效，方才动摇建制。若无效，信徒自会现身证其清白。”
    常笑笑着答复，其实心头也是感慨万分。
    燕国崛起于楚国之基，遗憾的是，拜月教已消亡，仅留遗迹阵纹与神秘的月神井，供后人瞻仰。
    时至今日，燕国已现颓势，却鲜有人质疑那些邪教之名是否名副其实。
    但对于修行蛊道者而言，楚国之举无疑正确。
    可对于无法修行之人，或许又是另一种看法了。
    “如此看来，我所见的不过是燕国的表象，其真实面貌与内在结构，已难以一窥究竟。”袁公子有所感悟。
    对此，常笑却显得淡然，蛊师受权力左右乃不争的事实，燕国既已实现，他国效仿亦在情理之中。
    至于袁公子能否从中获益，全看他是否具备活学活用的能力。
    “还有一事，该怎么让小氏族对中等势力动手呢？”袁昊对下一步行动已有初步构想，但缺乏经验，不知如何着手。
    “那些小氏族不是渴望购得蛊虫吗？你之前虽有所赠送，但强调日后需原样归还，这自然令他们心生顾忌，不敢放手一搏。”常笑联想到先遣军招募队员的情况。
    有些人拥有修行天赋，却苦于无蛊虫可用，想报国却无能为力。
    先遣军遇到他们后，会先无偿提供蛊虫，吸纳他们为预备成员。
    这么做的确会增加战损，但也是维持军力的最简易途径。
    “常公子有何高见？”袁昊首次以期待的眼神望向常笑。
    他能感受到身边这位燕国蛊师，不仅战斗经验丰富，且在燕国军中曾居要职，或许可以是他现阶段能依靠的最佳谋士。
    “此事简单，刘掌柜不也曾言，结果重于过程。只要你确保元石如数上交，并严守手下之口，这辽阔草原，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大展拳脚？”
    常笑支持小势力的反叛行动，倾向于激进势力。
    他本来是一位正直之士，只是与李长生共事日久，已变得圆融包容，其外表憨厚可不意味着心机浅薄。
    “那我便将蛊虫借予所需之人，同时提高价格，迫使他们短期内必须偿还，如此便可驱使他们联合起来，向中等氏族发起攻击。届时，中等氏族为求联盟庇护，即便赎罪券价格高昂，也必须购入。”袁昊迅速决断。
    “正是，这些中等氏族自以为能在雪山联盟与弱小势力之间左右逢源，若能让他们感受到足够的威胁，意识到不付出代价连生命都难以保全，自然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常笑稍作总结，使得袁昊已对计划有了清晰的思路，确定了要去做的事。
    而此次交流，也使得两人关系从初识之友，转变为立场一致的半结盟伙伴。
    也算是常笑凭借自身能力，在草原上赢得了一席之地。
    入夜。
    两人刚回到营地，便有数位小氏族的领头人夜访。
    袁昊搁下了手中的楚国古籍，常笑亦从交叠的袖中伸出双手，好奇地审视这些身材魁梧、异色双眼的草原之子。
    “诸位深夜造访，莫非有何紧急之事？”袁昊询问。
    “我等此行，意在倾尽所有，向公子兑换一批蛊虫，随后便退出联盟，为我族伤亡者寻求公道。”
    领头人面带严肃，语气决然。
    此语一出，袁昊与常笑精神为之一振，刚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简直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