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霸州地界后,师徒二人又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元朝的国都奉元城。
整座奉元城东西长十千米,南北长九千米,城墙高六米,宽三米,全是干打垒的黄土夯成,没有一块城砖。
东南西面城墙各开三座城门,城南明德门是九座城门中最为宏伟壮观的一座,杨元庆师徒便是从此门入城。
穿过宏伟的明德城门后,便听王开泰喊了一声‘元庆,我们到京师了’。
杨元庆有些迫不及待的掀开牛车上的遮光布,透过车窗看向那能三辆马车并驾驱使的京师大道。
裴氏生前与他数次说过京城的繁华,杨元庆在身临其境后,感受更为清晰。
只见大道两旁的店肆林立,晨曦的金光照耀在一座座红砖绿瓦与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连街道都烘托出一道耀眼庄严的视觉冲击。
两旁街道门前屋顶上飘扬的旗帜和商铺招牌,尽显大气豪阔。
川流不息的人群,恬淡惬意的笑脸,醉意朦胧的双眼,失魂落魄的神情,得意洋洋的嘴角……千人千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一样的表情。
抬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驴运货的,推独轮车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幅前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杨元庆在牛车内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
宽敞的道路还是太拥堵了,他们足足磨蹭了一个多时辰才拐了个弯离开主干道。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杨元庆才听到一声到了,随后车帘便被赶车的王开泰给拉开。一座宏伟的府邸出现在牛车的正前方,庄严大气,宏伟壮观。
杨元庆从车内跳了下来,身边的老黑见状也跟着跳下车厢。
目光所向是金黄琉璃瓦在阳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巨大的黑色金丝楠木匾,上面飞龙凤舞的题着三个用篆体写的大字。
幸好这些年来杨元庆在文学上没落下,一眼便认出那是‘国公府’三个大字。
敞开的朱漆大门口蹲着两座庞大的石狮子,两旁站着六个面向清冷街道的兵卒和一个穿着青衫老奴。
一见到王开泰掀开车帘后跳下牛车,老奴立马迎了上来,躬身迎道:“王千户!”
这是个二等管家,王开泰还不至于舔着脸跟他亲近,淡然“嗯”了一声。
老奴挺了下身子,将视线看向从牛车上跳下来的杨元庆身上。
这是杨元庆头一次出远门,牛车不似前世的汽车,有充气的轮胎可以减震。他这一路过来,虽然垫着条被子,还是颠得他屁股生疼。
杨元庆跳下牛车后,一手还扶着屁股,一手扶着腰,站得歪歪扭扭。
他四处张望,只见整条道路尽是豪华府邸,每座豪宅相隔十来丈,门口皆有一对庞大石狮子,数十头石狮子怒目相对,瞪大了眼睛看着街上行驶而过的马车。
在杨元庆四处眺望时,老奴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才将视线挪向王开泰,布满皱纹的老脸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千户大人,老爷在书房等你们,随我来!”
王开泰点头后,便有一兵卒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牵着牛车往大门左边走去。
杨元庆跟在王开泰身后,当他要入府时,一名士兵伸手将他拦下,道:“公子,府内不能带狗。”
杨元庆笑道:“这是我兄弟,跟了我很多年,它要不能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
几个护府士兵瞪大眼睛,一脸诧异。
老奴也是愣住,随后表现出专业的职业仆人风范,转身含笑道:“公子,先把你这宠物交给他们,回头我请示下夫人。”
杨元庆笑道:“夫人家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老奴陪笑道:“公子说笑了,府中事务一向由夫人说得算,这是老爷定下的规矩,请您别让小人难做。”
王开泰也跟着劝道:“元庆,把老黑先交给他们吧。等见了王爷,我们再把老黑接进府中。”
杨元庆想了下,觉得既然自己人都来了,眼下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回头跟老杨说一声,难不成自己就这点兴致还不能满足?
他点了点头,道:“好,老黑先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把它照料好,别让它跑丢了。”
拦住杨元庆的士兵点了点头。
杨元庆低头揉了下黑狗的头,说道:“老黑,你先在这里等我,回头我再出来带你进去。”
老黑很有灵性的低呜了两声,乖巧地趴在原地。
青衫老奴没有带着师徒二人从正红的朱漆大门进入府内,而是跟着牛车身后绕了大半圈,从一个侧门进入杨府。
这道门王开泰早已走过数遍,对它轻车熟路。
杨元庆却是头一次走,一路上王开泰不时回头看他,担心杨元庆没走正门而心里不痛快。
其实杨元庆并没有心怀芥蒂,而是一路四处张望,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
他前世今生都没进过这么碧丽堂皇壁垒森严的将军府过。
阁楼高墙,假山鱼池,亭台楼榭,百转千折,七进七出。
越往里走越是豪华,门牙仆役、婢女家丁、护院亲卫、管事妈桑、三六九流,等级分明,清清楚楚。
他那副东张西望没见过世面的小农姿态也清清楚楚的落到了这些杨府的下人眼中,各种好奇的、鄙夷的、轻蔑的眼神都有。
看来有人早已将自己这个私生子要回府的消息提前传遍了整个杨府。
师徒二人跟着青衫老奴转朱阁绕绮户,终于在一扇绯红色的大门前驻步。
这是一栋两层檐的阁楼,门前站着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青衫老奴跟门前的中年男子道了句‘有劳何管事’后便回头跟王开泰打了个招呼离开。
青衫老奴口中的何管事是个一等仆人,年纪与王开泰相仿,中等身材,五官清朗,头戴方巾,头发和颌下三绺微髯都梳得整整齐齐,一身蓝色的交领长衫也是用浆洗得整洁笔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能干的劲道。
老奴离开后,老何才开口道:“千户大人,老爷有请!”
“有劳何管事。”
见何管事似乎没有带上杨元庆的意思,王开泰指着杨元庆道:“老何,元庆呢?”
何管事指着身边两个面容俏丽身材修长的绿裙女子说道:“公子一路上舟车劳顿,先让春桃和秋菊带公子去洗漱一番吧。”这是府中的二等女婢。
王开泰点了点头,对杨元庆小声提醒道:“元庆,我先去见下王爷,你自己注意。”
杨元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膀,道:“去吧去吧!”
王开泰跟老仆人走后,杨元庆看着两名妙龄少女说道:“有劳两位姐姐了。”
两个婢女的年纪比杨元庆略大,在这个年代已是嫁人的年纪。她们对杨元庆这个乡下长大的私生子,这些天耳朵都快听出茧了,没想到一见面竟然俏皮的称呼自己作姐姐,两个婢女心中有些惶恐又带点心花怒放。
在她俩心中,这公子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嫡子,都属于老爷的种,是王子侯孙般的存在,身份可比自己尊贵得很。
这一声姐姐,两人心底难免会跟府里那个大公子对比。
大公子长得虽然称不上一表人才,但面相也还算可以,五官分明,就是品行欠缺,所以让人感觉面目可憎。
二人笑意盎然道:“公子请跟我来。”
杨元庆点头,跟在两婢女身后朝内府走去。
三人绕过一座石山,迎面是一片微波粼粼的湖面。此时恰好一阵风刮过,湖面涟漪荡漾。
湖中有一座六角石亭,石亭两边各架一小桥,宛如二龙戏珠。
三人一前一后沿着湖面小桥继续向里走,不知绕过多少的阁楼庭院,终于在一座独立的小庭院停下。
这才是诸侯王爷的府邸,比霸州林家的宅子要大多了。
只是和杨元庆入府前想象又有一点不一样,他原以为杨府跟霸州林府应该差不多,顶多就是府内有一座内院大宅子。
和两位婢女一聊,杨元庆大致知道这老杨一家子每人都有一幢单独的小院子或小阁楼,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譬如眼前这院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给他住的院子。
小院的朱漆大门上的门匾写着‘东篱下’三个大字。
推开朱漆大门,迎面便见对面墙壁左右两侧各有一幅完整的浮雕壁画。
左边的壁画是几只开屏的孔雀在一片蓝天祥云之下。
右边的壁画是一个老叟在月下独钓寒江雪。
院子四角各放着一口水缸,是防范院子走水时用的,里面种植着睡莲,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水面。
院子左侧还有一棵桃树,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之际,满树青绿,使得整个院子显得十分温馨。
再推开一扇门进入屋内,秋菊便独自离开。
片刻后,她又端着个黄铜盆子走了过来。
她将黄铜盆子放在屋中桌上,拿出盆中的毛巾拧干,摊开后要帮杨元庆擦拭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这情景和杨元庆当初在霸州一样,不过那霸州林家的婢女可没有要亲自动手帮他擦脸的觉悟。
杨元庆连忙接过婢女秋菊递来的那条拧干的毛巾,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自己来吧!”
不待婢女秋菊拒绝,杨元庆便抢着拿了过来,仰着头敷在脸上,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杨元庆把毛巾盖在脸上沉默了会儿才取下,又擦了擦手,才将毛巾递了回去,说了声谢谢。
婢女秋菊伺候人惯了,还从未被人这么客气,听到杨元庆跟自己说谢谢,她神情略显紧张的接过毛巾,脸上泛出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客气了!”
说话的功夫,婢女春桃已经从屋内拿着套锦衣长衫来到杨元庆身旁,张口说要带他去更衣。
这会儿杨元庆有些从容了,道:“先放着吧,等老杨要见我再换吧。”
两个婢女有些懵,这公子怎么称呼老爷作老杨?
她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站在一旁。
杨元庆等了片刻,见还没人来通知自己去见老杨,只觉有些脚酸,对着两位婢女道:“两位姐姐,哪儿有凳子,帮忙搬个来坐一下吧。”
两个婢女从未见过有人不待家主开口接见便要找凳子坐,一脸懵圈的看了下杨元庆。
短暂的发愣后,婢女秋菊还是从内堂中搬了张木椅出来。
这木椅有些重量,待放下之后,秋菊仿佛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她这一波操作把边上的婢女春桃看的惊讶不已,心想这好姐妹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擅自做主给这不懂事的私生子搬凳子,而且还是把巴适得很的太师椅。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了句谢谢便大马金刀坐下。
“两位姐姐,能帮我倒杯茶吗?嘴巴有些渴了。”杨元庆转头对着守在一旁的两个婢女又提出需求,一点都不带客气。
眼前这位主一会儿脚酸,一会儿口渴,使唤起人来可真没初次入府的觉悟,完全把自己当作主人翁,把两位婢女整得痴痴发愣,
婢女秋菊嘴角微微一撅,转身步入内厅,不会儿便端来一杯茶水。
果然不愧是国公府,就连普通的招待茶都是上品好茶,茶水一端上来,便有股茶香四溢。
杨元庆虽然不懂喝茶,但轻轻啜了口,也觉得这茶好喝,入口顺喉,甘甜回味。
他一连呡了几口后,抬头望向头顶那微微凸起黑色雨檐和蓝天白云,没有理会边上站着的两位婢女,思绪远去。
……
“你就是丁州那个私生子?”
杨元庆还没等到老杨的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杨元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去,只见屋外走来一个体型略胖的男子,一张在他眼中如同猪头的脸上长着点点麻子,正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
来人杨元庆不用猜测,用屁股撅一下都知道是谁。
他继续瘫在太师椅,却对着边上两个婢女明知故问道:“这胖子是谁啊?”
两个婢女被杨元庆这话吓得花容失色,不知该当如何回复。
两个婢女短暂发愣后便往后退数步,躬下身子道:“奴婢见过景公子。”
看到杨元庆吊儿郎当的躺在木椅上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景公子顿时恼怒,望着两位侍女的眼神中闪出一道戾气,吼道:“谁让你们给他拿椅子坐的?”
两个婢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对这个蛮横且人不大脾气很大的杨景,杨元庆在丁州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虽然自己是个私生子,且还是胖子杨景的弟弟,但他并不将这个白痴胖子当一回事。
既然老杨敢接他回京,那就说明老杨根本不在乎刘氏的感受。
既然如此,杨元庆又怎会忌惮他。
话又说回来,杨元庆也从未想过在这座宏伟的将军府中做个唯唯诺诺的私生子。
他直接从太师椅上站起,对着进来的杨景道:“景公子有事吗?”
杨景趾高气扬的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景公子,还不跪下?”
还给你脸了?
“我自幼在乡野长大,还从未跪过人,不知该如何下跪,有劳景公子教我。”杨元庆笑眯眯说道。
杨景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婢女,道:“她俩看到了吗?跟她们一样跪下。”
杨元庆回头看了婢女春桃和秋菊一眼,恍然大悟道:“这样啊!唉,你早说便是。”说罢,便假意要跪下。
只是膝盖刚弯到一半,杨元庆身子又直了起来,道:“这些天在牛车上躺习惯了,这腿有点不听使唤,要不景公子帮小人做个范,跪给我瞧瞧。”
这俏皮的调侃听得下跪的俩婢女差点给笑了,一张俏脸憋的好不难受,小脸通红。
杨景是个二世祖,但还不至于真白痴到听不出这是在调侃自己的话,一张肥胖的脸蛋气得比跪着两个丫鬟还要红,指着杨元庆的鼻尖歇斯底里的谩骂道:“混蛋,敢调戏你爷。”
“啊”
杨景刚歇斯底里完便发出一声惨叫,指着杨元庆的手指被杨元庆握在掌心,向上用力一掰,疼得他整个人直接在杨元庆的面前跪了下去。
紧接着便听到杨元庆说:“虽然我的身份见不得光,但好歹也是老杨的种。你要做我爷,那不成老杨他爹了,走,我带你去问问老杨,你做他爹够不够分量?”
杨景平日里在外面蛮横惯了,刚还想咒骂杨元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慌,不敢造次。
面对杨元庆的先声夺人和食指那要骨折般的疼痛,杨景疼得连脖子都粗了好几圈,连连求饶道:“快松手,快松手,要断了。”
“说啊?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老杨他爹?我等下好问问老杨,以后咱俩见面,是要跪着给你行礼,还是给你磕头?”杨元庆拽着杨景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要断了?是手还是命根子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杨景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手…手…手指头要断了,你快松开啊。”
“哦,手指头啊。你早说就是啊,你不说我哪知道啊。”杨元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根本没有松开杨景手指的意思,拽着他的手指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那黑色雨檐。
仔细瞧去,他发现这古风建筑还挺有一番味道。
从未吃过这般亏的杨景不知是疼痛还是被杨元庆给气的,一张肥胖的脸蛋竟然能看到额头的青筋如蚯蚓般浮现。
他带着哭腔地求饶道:“我错了,你快把松开,求你了,快放开我。”
杨元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景,露出一张让他看着都汗毛竖起的笑容。
杨元庆五指缓缓松开,笑眯眯的说道:“知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个好孩子。”
杨景捂着被杨元庆拽得生疼的手指跑得比兔子还快,刚踏出门槛,又觉得很不甘心的躲在门外探出个头,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向屋内的杨元庆,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
是不是所有坏人每次被自己揍一顿后都要让我等着?
杨元庆朝杨景瞪了一眼,吓得他那股狠劲和蛮横顿时荡然无存,转身逃走。
“两位姐姐起来吧,别跪了,猪头已经跑了。”杨元庆走向被杨景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春桃秋菊面前,将她们搀扶起来。
刚被风轻云淡的问这孩子是谁的婢女春桃秋菊知道杨元庆是故意拿自己来调侃杨景,两人对他这个调侃方式,心中好生闷气,有些不待见于他,气他故意用自己来调侃杨景,担心回头杨景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此时被杨元庆扶起,俩人双颊红晕还未去,但心里恨意多少少了一些,起身后整理了下衣裾,道:“多谢公子。”
“两位姐姐客气了,希望你们俩别被我连累了。”杨元庆摆了摆手说道。
这话直接说到了二人心坎上,虽然恨意稍减,但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他给连累了。此时见他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婢女秋菊低着头轻声细语道:“希望公子以后照拂我姐妹。”
‘老子虽说是私生子,在家出门可能享受不到杨景那种前拥后簇的待遇,但应该不至于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杨元庆想了下,对着两个婢女许诺道:“只要两位姐姐愿意,等下我跟老杨说一声,以后就让两位姐姐照顾我的起居吧。”
婢女春桃秋菊自幼在将军府长大,熬了十年才做上二等婢女。
她们平日大多做一些带路倒水和打扫主楼卫生、复原主楼物件摆设的活,虽谈不上辛苦,但也繁琐枯燥得很,若是能专职服侍家主夫人或府中重要人物的话,那绝对是个好差事,说不定哪一天也能换上蓝装,做个一等婢女,那每月的工钱可就翻了好几翻。
眼前这个少年公子虽说是个私生子,但看刚才那强势的表现,若是跟了他,以后即使身份不如那一等婢女仆人,但应该也能在府中横着走了。
婢女秋菊不假思索的道:“多谢公子!”
还待考虑的婢女春桃见姐妹急急忙忙同意杨元庆的提议,迫于无奈,只好跟着躬身道:“有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