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利而聚的小股马匪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就跟着那个自称所向无敌的西北狼王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学着猪八戒嚷嚷着:“散伙,散伙,回高老庄给高太爷当上门女婿,老子再也不做这脑袋拴在脖子上的营生了。”
一干马匪聚集在李忠的老巢中,不得不说这个曾经拿着条板凳走南闯北的卖艺人还是有那么点见识,一个经不起百来骑冲杀的小山头都能被他布置得跟个山寨似的,山脚下更是筑起一道寨门,匾上写着“桃花寨”三个大字,左右两边各挂着副不知是哪位腹黑的算命先生给提的对联:“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估计是知道山寨里没一个识字的,所以才故意这么捉弄李忠,要不就是李忠连润笔费都不舍得给人家。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忠即便再怎么大字不识一个,好歹也是一寨之主,肯定会在写下这副对联的那个人写完对联之后问一句这对联是啥,至于那个人是算命先生还是落魄书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肯定会高声朗朗上口地读出两句霸气十足的话来。
崔大爷大马金刀的坐在山寨大堂的上首,底下是三个此前是本部马匪团伙的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的汉子,如今大当家的要么被抓了,要么被砍了头,他们终于把小媳妇熬成了严婆婆,有幸跟崔大爷和同坐一堂了。至于那青面兽杨志,还是那副该死的狂傲姿态,看到山寨那副对联后轻蔑一笑,淡淡吐了两个字,“白痴”,然后率众离去了。
崔大爷一听这些不足以为谋的竖子匹夫嚷嚷着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登的站起,六十二斤重的禅杖往脚下的木地板一插,吼道:“散伙可以,把马都给我留下。”
其实也怨不得人家崔大爷这么生气,说好的大家一起劫杀迁徙队伍,他的人马负责牵制迁徙队伍里的军队,其他人等的人马负责抢那些手无寸铁的宋民的财物和他们的女人,结果……结果这些瘪犊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三千个兄弟被军队打得只剩三百人不到,你说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眼下他的态度很简单,两个字,合伙,四个字,再试一次。
反正就是要走可以,你们的人跟马都给本大爷留下。
几个新官上任都还没烧三把火的马匪头子这哪能乐意了,只是看到崔大爷身前那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后又跟吃了只死苍蝇似的,拉耷着一张脸。因为出来混的都知道,干马匪这行业的人,但凡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不会跟你讲道理。
一个个悄悄瞄了一眼自己那握着五根手指的拳头,又悄悄瞄了一眼崔大爷的拳头,好像人家的拳头才是真的像沙包那么大。
忍了,大家一起面面相觑吧。
喜欢吃烤肉的都知道,青菜包烤肉,一口一个爽,尤其是吃羊肉,用生菜那么一包,不仅去油腻还能去羊骚味,母夜叉孙二娘的酒肆主要的食材以羊肉为主,偶尔还采点香肉(人肉),自然少不了蔬菜。
接了母夜叉孙二娘的盘口的汉子姓张名青,人称菜园子张青,之前是孙二娘的蔬菜供应商,三十好几都还没结婚,被那以当下社会可以称作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孙二娘抛了几个媚眼,张青就色令智昏到投了点钱入了点股,如今孙二娘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时脱不了身,就只能由他来代班。
本就是五股马匪中实力较弱的孙张部在三天前失了仅有的家底一百骑后,实力更弱了,菜园子张青一听崔大爷说是要留下马匹后才能走人,不禁乐道:“崔爷,咱家如今就剩这几匹代步的马儿了,也要留下么?”
崔道成恍惚,反应过来后指着张青骂骂嘞嘞道:“滚你大爷,你,你…把你的人留下,要滚再滚。”
张青笑道:“这个可以,只要愿意跟着崔爷走的,张某一句话都说,直接让他们跟您走。”
“可以,其他人呢?”
原是桃花寨二当家的周通有个很唬人的绰号,叫“小霸王”,不过他本人却根本就响应不了这响亮的绰号,长得骨瘦如柴也就算了,连把一石的弓都开不了,平日里耳后根还夹着一朵桃花,幸好当下时代的潘安名气还不响,不然他指定要自诩貌似潘安。
桃花寨这会儿连头领的头把椅都被崔道成给坐了,小霸王周通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但见菜园子张青走后,才抱着拳头说道:“某愿意跟着崔大当家的。”
崔道成见又有一个头领被自己的王八之气给折服,顿时喜上眉梢,拍着大腿叫道:“好,周当家的,以后洒家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字不好听,就别说了,大家一起长命百岁吧。”
幸好小霸王周通也是个大龄单身狗,不然这会儿指定会指着崔道成的鼻子骂道:“你个老王八蛋,信你?两公婆都得离婚!”
小霸王周通抱拳说道:“以后一切都听哥哥的吩咐。”
崔大成眼下的大事已经成了一大半,不过还知道不是洋洋得意的时候,目光看向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位头领,没有说话。
这人姓戴名宗,江湖人称神行太保,从这绰号便可管中窥豹,可见此人的一身武艺都在脚下,号称可日行千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本是驿站里的一个驿兵,每次朝廷要出兵剿匪都是他给马匪通风报信的,典型的二骨仔,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开元八年的时候被朝廷查出来,便投奔了头大无脑的李逵,两人一文一武刚好做了互补,李逵想要吃掉孙二娘的地盘就是出自他的主意,他的理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戴所部本有两千多号喽啰和八百匹马,在五大马匪中排行老二,即便几天前被李逵在灵石县折损了三百骑,仍旧可傲视其余几个势力,没想到今日崔道成竟自不量力,想要蚍蜉撼大树,结果却成了自掘坟墓,将人马打得只剩一层,这不是天上掉下来馅饼么,让他从千年老二变成了老大,戴宗哪可能再屈尊在崔道成之下,心中冷笑不止,道:“崔大当家的说笑了。”
崔道成诧异道:“哦?”
戴宗朗朗道:“古来“合”字皆不易,一人皆一口,依洒家看,几个头领还是各领本部为好,至于以后还要不要做这拦路打劫的营生,各凭各的想法。”
崔道成闻言,目光如炬,冰冷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洒家合伙咯?”
“崔大当家的这是要强人所难么?”
“强人所难你又如何?”
崔道成话音一落下便提起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忽的飞身劈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其实不用玩什么聊斋。
戴宗早就凝神聚气等着他,但见他伸手抓向身前的水磨禅杖时便是以小寸步挪到一旁,势大力沉的水磨禅杖登的砸在戴宗前一秒站的木板上,木板砸成了碎片,四处飞溅。
都是刀口舔血的马匪,前一刻嘴里还亲热的叫着兄弟三碗酒一起喝,下一刻就是你死我亡的生死相向。
崔道成看似全力一击,其实还留有余劲,早已算好戴宗会躲闪到一旁,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对他拦腰斩去。
戴宗的一身武艺全在一双脚上,左脚轻轻一点,高高跃起,右脚对着崔道成的脑袋踹去。
崔道成禅杖举过头顶,手中铁杆抵住戴宗的脚掌,用力一送。
戴宗的境界本就低于崔道成,又手无寸铁,在半空使了个后空翻后,不待立定身姿就如狡兔一般窜出大堂,向着山下跑去。
崔道成微微一愣,大骂道:“直娘贼的,别跑。”
戴宗头也不回的应道:“白痴,傻x才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