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迁徙队伍的钦差,杨元庆手上虽然没有持有节钺,但圣旨一直揣在身上,其实可以直接到驿站去落脚,只是这会儿把迁徙队伍给甩在了后面,怕以后落人口实,所以这一路过来才一直自掏腰包。
客栈外时不时传来一阵鞭炮声,杨元庆不禁朝店小二问道:“小二哥,今天是什么节日啊,怎么外面这么热闹啊?”
小二哥此时正手拿着个茶壶,半个身子倚在天井旁的柱子上,眉开眼笑道:“今儿是八月十五,官人不知道么?”
杨元庆忽的想到上一个节日是在奉元城过的,没想到都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然怪刚才京城时看到主干街道都张灯结彩,原来是中秋到了。
三人办好登记后,杨元庆敲开了两个亲兵的房间,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只见二人张口结舌吞吞吐吐,心中淡然一笑,就两货今天进到那穿着暴露的女子后的反应,大致猜出今晚是打算出去体验下西北男人的快乐,男人么,在和尚堆里憋了那么久,出来以后心自然会骚动,不说他俩,自己近来都遐想连连,若不是心想着来到这世界的第一次,早就去嘿嘿了。
杨元庆看破不说破,独自走下了楼。
其实他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只是一个人在客栈内也是无聊得慌,倒不如出来走走看看西北的中秋夜又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石州作为吕梁地界的大城市,又是中秋佳节,入夜的钟声响起后,自然是一片繁华初上,四处可见的小商小贩摆着各种各样的小吃小摊,几个主干街的店铺门口更是张灯结彩,把整座城市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杨元庆一路走走停停,感受着西北人民的欢歌笑语,心想着就西北女人那豪放的穿着,晚上估计全城的地痞流氓都得出来挤公交了吧。
元朝本就重文轻武,又是在西北这种崇尚武艺的地界,街上大多是往来的客商和周边县镇的百姓及石州的当地人,一路过来,没见几个像是饱读诗书的士子学员,像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老先生更是一个都没瞅见,倒是推着小车的泥腿子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什么猜灯谜、诗词会,走了半天都没看到,尽是些敞胸露乳的大汉在那吆五喝六。
杨元庆心中暗想,兴许得到妓院青楼才能一睹文人风采,随手拉了个看起来相对斯文些的汉子问了下城中生意最好的青楼的大体位置。
在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的汉子的指引下,杨元庆走了两条街,拐了三个路口,终于看到一家写着“香远楼”三个大字的青楼,青楼高五层,占地颇大,门前小斯、闲汉、妇人、小姐、商贾、达官(看气质像)进进出出,人喊马嘶。
兴许是因为杨元庆的穿着比较朴素,在他站在楼下俯瞰青楼上时,那或蹲着或站在门口的闲汉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
这些闲汉又称作“帮闲”,并不是青楼雇佣的员工,大多是一些本地正经的无业游民,一到节日便会守在一些大酒楼门口,看到有客人前来便会主动迎上去帮忙招呼,赚取一些客人的打赏。像这类人,奉元城的各大酒肆比比皆是,只是奉元城的达官贵人比较多,赏钱也给的比较多,一般的青楼酒肆从来轮不到这类人靠近,但凡敢接近,那店里的小二都敢从厨房里拿把菜刀出来,竞争可大了。
杨元庆瞥了一眼便跟着人群走入青楼中。
青楼是“回”字形结构,中间是个天井,天井上搭着个舞台,有一个戏班子正在上面表演,声音清晰明亮,楼上的每一层客人都能清楚的听到下面的音乐。
楼下穿梭在人群中的小二哥没有一个停下来招呼杨元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放着他独自东张西望。
难怪世人常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果然是有依据的。
杨元庆伸手拉住个手拿长嘴水壶的小二。
店小二蓦然回首,诧异问道:“小官人有何吩咐?”
“帮我找个座。”
店小二这才释然,高呼一声:“官人楼上请。”
店小二说罢便领着他来到二楼一处邻着天井的座头,虽不是单间包厢,但座与座之间还隔着张纱帘,给客人营造出一个不算隐蔽的私人空间。
杨元庆没有计较,就这淡然坐下,点了几个小食和一壶酒。
见这小二竟然还站着原地不动,立马恍然,敢情是等着自己给点小费,嘴角微微一扬,从钱囊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店小二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了下桌子,将铜钱收入囊中就转身离去。
杨元庆才坐下,一楼的歌姬很不凑巧的一曲舞罢,重新换了个节目。
只见再次上来表演的是两个身材健壮的女子,上身皆是只穿着一件胸围子,下身一件兜裆布,裸着粗壮的胳膊大腿和不亚于商贾的小腹,那模样比穿比基尼的三点式打扮来不妨多让,不过却是标准的相扑装备。
时下早已有相扑运动,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最早称之为“角抵”,是这一种带有武术性质的摔跤运动,起初都是男性表演者为主,到了夏朝之后,才逐渐有了女性运动员,但当下的女性相扑手又不称呼为相扑手,被世人称为女飚。
台上的两个女飚上来后简单的做了下热身运动便立马短兵相接,互相抓住对方粗壮的二头肌,招数变幻莫测,身法疾速如风,时而勾腿,时而抱腰.........
然台下的观众并非想看她们的功夫,到底想看啥呢?
就是..........(你猜)
两个女飚在台上十分卖力地较技,厅中、廊下、楼上却是各种的口哨声、嘘声、笑声却是不绝于耳,甚至连外面的闲汉都进来大叫道:“把她的遮羞布扯下来,扯下来!”
此时才刚刚入夜不久,两个女飚使命只是热场而已,自然要时不时地做一些玄虚的动作来诱惑观众,还得让看官们有种错觉,似乎就这么扑地过去,用手轻轻移车,就能把对方的胸围子给拽下来。
每逢这个时候,那似乎已经濒临绝境的对手却又突然翻盘,要么抵住对方的腰身,要么忽然下蹲堪堪躲过,总是这么有惊又险的逢凶化吉,把楼上楼下的看官们撩拨得不要不要的,眼珠子都要掉了,既见到曙光的希望,又看到黑暗落幕的失望,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身前那汹涌波涛跌宕起伏的两团肉。
连杨元庆都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能不能别他娘的老差这么临危一脚,你给我下来,换石保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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