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加盖，去取水也没人能拦着。
    可这中间的成本和风险太高了，高到佟连长辗转反侧一整夜，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连那个来贩水的商队，也不是直接从胡市过来的，中间不知道倒了几道手。
    胡市的水贩子把水卖到临市，短距离交易以降低路上的风险和运输成本。
    同样的临市也会再往利市卖，利市耗完之后有多的，再往西边更缺水的南市等地售卖。
    一层层刮下来，到了南市这边儿，可不就是天价。
    要是佟连长这边不急着用水，咬咬牙再把这水往西边卖，肯定还能大赚一笔。
    只是这买卖赚得多，风险也大。
    万一运输途中雨季来了，那就直接血本无归。
    夏暖摸摸怀里蔫巴巴的辣椒：“崽啊，你可争点儿气啊。”
    这辣椒种子是夏暖末世前弄来的，种辣椒的土是用的没被污染过的土，前期辣椒苗也是长得飞快，除了不开花不结果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异样。
    沈教授权威诊断证明，辣椒崽还是挺争气的。
    不争气的是种辣椒的人。
    这辣椒就是最开始的时候被他们养得太好了，植株徒长冒太高，而他们没一个觉得不对。
    牧丰倒是发现自家的小盆景发育失常了，但他一点儿不觉得这小盆景的失常是长太高。
    相反的，他见多了田间地里种的高个儿辣椒植株，还觉得自家的小盆景是因为没有地栽的缘故而营养不良，不仅没给人控制个头，反而用鱼下水沤了更多氮肥给小辣椒补充营养。
    而夏暖么……她看到过的那些种植教程里，人家种的辣椒也都是高个子，夏暖天天和牧丰一起想办法多沤氮肥，努力把辣椒往高了种。
    后来雨季说走就走，他们生怕尚且年幼的水灵植株渴着了，浇水的时候从不吝啬，也就是后期被困在家里的时候要节约用水，才停止了每天浇水这件事。
    但凡中间出了一点差错，都不至于让辣椒徒长情况这么严重。
    这雪上加霜的精准程度，连沈教授都是一脸同情地劝夏暖看开点，第一次种辣椒能种活就很厉害了。
    夏暖离开南一基地的时候都没缓过神，连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宝贝辣椒都交到姜霜手里了。
    看见一次心痛一次，不如直接交给姜霜，眼不见心不烦。
    姜霜看她一脸心疼，还以为她是在后悔辣椒没种好，低声安慰道：“当时我们都想着直接囤成品，囤到够用就行了，没人能想到还要自己种，没提前查资料很正常。就像沈教授说的那样，我们都是新手，能种活就很不错了。”
    夏暖苦涩：“我不是心疼辣椒，辣椒能活就能长，我心疼的是咱浪费的那么多肥料和水啊。”
    就算夏暖和姜霜抓破脑袋，两个没种过地的人在囤货的时候也不可能想到要去囤化肥。
    要不是夏暖揣着个什么都有的空间，她估计也只会囤点干净的土。
    所以他们现在用的肥料，全部都是自己用有限的材料现做的。
    什么草木灰、鱼下水、生物肥，这会儿蓝星还天天作妖，沤肥能不能成功全看缘分。
    尤其是氮肥，末世后能抓鱼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弄出点氮肥，还全都起了反作用，简直就是双倍损失。
    夏暖想想就郁闷。
    早知道她当初买鱼、买鸡鸭的时候就不图方便直接买人家处理好的了。
    那样她还能偷摸从空间里弄点内脏混进去，多弄点肥料出来。
    姜霜摸摸怀里的大高个：“是我们种的方法不对，总好过是辣椒本身有问题。这么一想是不是开心多了？！！”
    这么一说夏暖确实开心了一点，其他人就没这么想得开了。
    牧丰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末世种辣椒种到人家营养过剩不开花。
    末世！！！营养过剩！！！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牧丰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刚入职场就被老板pua，于是节衣缩食给公司打工帮助公司发展，结果一转头发现王八蛋老板刚换了一辆豪车的凄惨打工人。
    陆雨彤很会安慰人：“没有这么倒霉啦，我们不是被老板pua，我们是主动送上门倒贴打工的啊。”
    牧丰：“怎么你觉得这个说法有好到哪里去吗？！！”
    陆雨彤沉吟片刻：“至少是我们主动选择的啊。听上去总比被骗了聪明一点吧。”
    于嘉叹服：“你这思路真是可以的，都给你聪明完了。”
    大聪明陆雨彤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转移，众人在含泪给辣椒打枝摘叶，把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繁茂苗苗削成斑秃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是我应得的”。
    好像……心情确实比之前好了点儿。
    除了处理农作物，大家还趁这段时间把手头的物资都给清点了一下。
    秩序崩塌这么久，外界能找到的有价值的物资已经不多了，常见的物资他们都不缺。
    对比出门搜物资需要冒的风险，以及回来后的清洁成本，大家觉得还是老实在家待着比较好。
    把之前消耗掉的柴禾补充一下，白天闲着没事晒晒衣服被子给它们消消毒，给被饿瘦的兔子们找点儿食物补充营养，以及准备一下之后要运去东郊进行交易的物资。
    无论是他们手上的草药，还是几人之前从水下捞上来的茶叶烟酒，甚至是一些暂时用不上的电器和电子产品，都是可以拿出去交易的珍贵物资。
    有的物资在他们这里可能不值什么，但到了那些行商的手上就不一样了。
    同样的，一些在他们这里异常稀缺的东西，可能在其他地区的地位，就和他们现在看见了都懒得捡的破布料一样遍地都是。
    夏暖和姜霜前世到处跑，对于这种“信息差”的了解程度不比普通行商低。
    所以大家在清点交易物品的时候，就经常会出现其他人说某物不值钱，用不着花力气运去东郊，而夏暖和姜霜像两个推销员一样哐哐和人说这些东西有多有用，哪里的幸存者一定能用得着，然后统统加进清单里的场景。
    夏暖和姜霜对于物品作用的花样解说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反倒让大家想起了一个之前一直都忽略了的问题。
    已知从胡市到南市这一大片区域的秩序崩塌，是因为海啸外加原油泄漏，甚至军械外流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那其他地方又是怎么遭灾的呢？！！
    如果只是通讯断联，没理由整个蓝星都在短短几天内陷入混乱。
    因为如果不是整个蓝星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那悲观点想，他们即使等不来国际援助，外敌趁乱入侵总是会有的吧。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夏暖往小纸条上唰唰记物资清单，顺便思考定价和销路。
    听了几人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之后，夏暖把整理好的清单往众人眼前一铺：“是外星人入侵还是催眠病毒蔓延，等过两天到东郊中转站问问各地来的商队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