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醒来的时候,见朝霞已将苍穹染成了血红色。
半边苍穹,血海汪洋。
沙漠的清晨静谧而又神秘。
远处,朦胧的沙丘在血色的朝霞下,勾勒出万千变化,仿佛是一座浩瀚的金色海洋。
东辰瞧了片刻过后,一路西进。
越是往西,霞光渐渐隐去,天地也逐渐暗淡下来。
约莫傍晚时分,他抬头一瞧,忽见西边天幕尽头闪出了一团雷火。
雷火仿佛是一座天边雷海,闪烁着隐隐雷电。
他越是西进,那雷海越是庞大,也越是炽热耀眼。
临近时,只见一座十余丈宽、两边无尽延伸的椭圆形巨大雷泽,横立眼前。
雷泽虽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却丝毫没有灼烧之感。
雷泽旁边的空地上立有一块一人高的斑驳石碑,上面刻着“洪荒沼泽”四个近乎腐朽的大字。
那剑碑古老而沧桑,长满了斑驳的青苔,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和侵蚀。
雷泽之中,全是漆黑如墨的淤泥,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雷泽上空,则飘荡着一簇簇金光闪闪的雷云,雷云之间,偶尔也会闪过一丝丝雷电。
雷电之力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座似有似无的,若隐若现的巨大半圆形光环,笼罩在沼泽之上。
显然,那光罩是一座雷劫大阵。
沼泽的中间,则有一条东西纵横的笔直通道,通道皆是由一颗颗规则的圆形浮石组成。
浮石与浮石之间相隔数米,颗颗相连,一直通往沼泽深处。
东辰瞧了一阵沼泽中的环境过后,踏着浮石,继续西进。
当他踩上第三块浮石时,只觉脚下忽然一沉,他低头一瞧,只见浮石迅速下沉,最后没入沼泽之中。
他双足互蹬,落在了第四块浮石上。淡然一笑,道:“天罡阵法,不过如此!”
在明白了这浮石规律之后,他依照天罡步伐,身化一抹残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径自向前奔去。
行至中途,忽然出现了岔路,一条通向正西,一条则折转通向正北,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淤泥。
他正瞧之间,忽见北边传来了一抹剑光,那剑光极短,几乎是一闪即逝。
“莫非北边有宝剑出世?”
东辰心里起了狐疑。
他沉吟了片刻,径直踏上了北边那条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座高约三尺,宽约十余丈的巨大方形祭台。
祭台之上,左边是一座丈余高的横屏石碑,右边则是一座通天雕像。
那雕像极大,比左边石碑高出了二三十倍不止。
笔直挺立,直冲九霄之巅。
祭台的正前方,则有一道丈余高,双开的石门。
石门旁边立有一座剑碑,上写“七绝剑壁”四字。
说来也奇怪,那石门除了底部之外,四周并无任何物体依附,就像是一座墓碑,孤零零地站立在云雾缭绕之间。
东辰走到那雕像下抬头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哪里是一尊雕塑,分明就是一根擎天柱。
那神像足足有四五十余丈高,比祭台的长和宽还高出了许多。
仿若是一座尊通天神明,伫立在一座三尺高的圆形石台上。
不过那雕像的容貌却甚是清楚,是一个女子的石像。
只见她一头秀发,微微束起,中间插着一根白玉簪。
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紧束,不及双手一握。身披一件羽裳轻纱,随风舞动。
肌肤如白雪,微微泛红。
气质如荷花,独自绽放。
风姿绝俗,超凡入圣。
五官搭配好到极致,似是仙人的神来一笔,面部轮廓精致分明,犹如刀削斧琢。
尤其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似是会说话一般,灵动无比。
这哪是世间女子,这分明就是九天上的神女仙子。
不过让东辰惊讶的是,那石雕竟然雕刻的如此惟妙惟肖,就连肤色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东辰沉吟了片刻,不禁感慨道:“凡尘俗世之中,哪有如此清新秀丽,不染凡尘的女子?”
“嗯,是了,此人必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如若不然,谁人又会将自己的画像雕,刻在这穷乡僻壤之间。”
在瞧完雕像之后,他继而转到左手那块石碑。
但见上面有字,前半部字体较大,以竖体字写道:“余纵观这世间男子固然很多,然真丈夫少也。真丈夫固然少,然真豪杰少之又少也。真豪杰固然少之又少,然英雄近乎世间绝迹也。英雄固然近乎绝迹,然盖世英豪者,世间无也。”
“余曾于这洪荒沼泽当中,立下那七绝剑壁,问道天下英雄豪杰。奈何几百余年之间,竟无一人可破。可怜这世间无英雄、无豪杰也,更惶论盖世英豪乎!”
“以余之见,这世间男子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庸俗无趣之人,哪有什么真丈夫,真英雄乎。人言当今天下群豪并起,英雄辈出。此话岂不叫小女子笑掉大牙矣。哈哈哈哈!”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三个哈哈大笑的女孩鬼脸。
东辰差点被气笑了,呸了一声,骂道:“去你大爷的,小丫头片子,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点儿吧。”
“幸好你没有留下名字,不然我非得找到你,然后把你打到满地找牙,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后半部却是一行行字体不一的横版小字。
只见第一段上写道:“永昌年间,庚子年初,破阵,无果。上官圣女,我不如也!怒海神针,廖风承字。”
东辰哼了一声,道:“还没开始打你就认输了,怪不得人家笑你不是英雄好汉。怒海神针,妄你如此赫赫威名,不过如此。”
第二段写道:“想我七夜一生孤绝天下,自命不凡。今来破阵,却只破得区区两座。哈哈,看来我这飞鸿剑客、西凉剑冠,当真是浪得虚名。”
东辰不禁摇了摇头,目光继续下移,只见第三段写道:“中州城下初见卿,小桥碧水天色晴。回眸一笑三百载,人间从此再无春。吾,今即将死于这洪荒沼泽当中,时也,命也!逍遥剑宗,凌东尘。”
东辰怔然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叹道:“世上的女子何其之多,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妄你的名字与我仅有一字之差,却无我半分开朗和豁达。活该你一片深情,付了这漫漫黄沙。”
继续往下看,只见下一行字写道:“破阵三座,无果。道洲圣女,我不如也!不过,想我‘九州剑少’于万里与诸位高手大贤同碑,虽犹如那牛粪与之鲜花,大煞风景,却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哈哈。”
东辰又呸了一声,道:“不以落败为耻,反以上榜为荣,当真是厚颜无耻,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写道:“想我秦凤眠三岁习剑,十岁领悟剑气,十八岁炼气九境。自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战役百余场,未曾一败。不承想今日却只破得五阵,玄龙榜首,不过如是!”
东辰呵了一声,道:“历经战役百余场,却未曾一败?败在你手下的人恐怕都是些白痴傻蛋吧。见过会吹牛的,却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会吹牛的。可惜,牛皮吹破了。”
继续往下看,见字迹已到尽头。
东西很嘿了一声,笑道:“我倒要瞧一瞧这七绝剑壁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这当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呀!”说着径直向那座石门走去。
石门之上空空如也,只画了一座阵法。
“区区星斗大阵,岂能难得倒我。”
说着手指在阵图上不断地点着,一共点了三百六十五下,石门应声而开。
石门之内,别有洞天。
只见一座呈三角锥形的山脉上,从上至下共有七节,每一节大概三十丈高。
每一节之上都有一个伸出的平台,而每个平台之上,都坐落着一座剑碑。
“我去,这七绝剑壁还真有点意思,先不说那剑壁究竟如何,光是这剑壁与剑壁之间的距离,一般人都上不去吧。”
东辰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