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
他走出雪庐,只见长天一色,放眼皆白,几十座雪峰,坐落于无边无际白雪之间。
冷风呼呼,寒气逼人。
一时间,他只觉豪气大增,无比舒畅。
上官灵儿走出雪庐,顺手将一张虎皮毛毡披在他身上,满眼柔色,笑嘻嘻道:“东辰哥哥,你的伤势好了么?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屋去吧。”
东辰嘿嘿一笑,道:“已经痊愈了,我现在只觉精神充沛,活力无限。你若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够给你刷一套剑法瞧瞧。”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晃,太渊剑骤然出现在他手中。
上官灵儿抿嘴一笑,道:“算了,咱还是不耍了,我信你便是。外面真的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东辰忽然想起了飞剑山庄之行,道:“那等吃过了早饭,我们便前往飞剑山庄做任务好不好?”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笑道:“算了,我们现在已有十万两银票了,我不想再让你去冒险了。再说,我们昨日已得罪了飞剑山庄的少主,此时若是前去,只怕会被人家扫地出门。”
东辰道:“不然。一码归一码。既然接了任务,就得努力完成,这是诚信问题。”
上官灵儿笑道:“行,都听你的。昨天的事...对不起啊。”
东辰微微一愣,道:“昨天…什么事?”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是有点儿任性,昨天差点害你的丢了性命。你知道吗,你在和人拼命的时候,我比你还紧张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可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不然,你可得吃苦了。”
上官灵儿脸色一红,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因为...我对男人婆可不怎么不感兴趣。”
上官灵儿神色忽然变得十分低落,轻轻哦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爱臭美,我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呢。”
吃过早饭之后,二人踏着半兽马,一路东进,约莫中午时分,已到了飞剑山庄的门前。
禀明来意,二人随着管家在一座大观园里左拐右转半晌,最后来到一座名为“藏剑楼”的古老阁楼。
管家推开阁楼大门,只见一座猛虎下山图之下,背站着一个锦袍中年汉子。
见有人推门,中年汉子微微转过身来。
管家朝那人恭敬行了一礼,道:“庄主客人到了。”
中年汉子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管家又行了一礼,道:“是。”退出门外,并关上了大殿的大门。
中年汉子朝着东辰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二位请坐!”
东辰拱了拱手,道:“多谢!敢问庄主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道:“老夫岳衡山。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东辰拱手一礼,道:“庄主客气。”
岳衡山道:“听弟子通报说,是你们二人接下我飞剑山庄的任务了?”
东辰道:“正是。”
岳衡山抬头瞧了二人一眼,眼中尽是不信任之色,道:“那…不知二位都会些什么呀?”
上官灵儿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来气,道:“庄主会的我们都会,庄主不会的我们也会。”
岳衡山哈哈一笑,道:“年轻人,还是别把话说的太满了。毕竟,老夫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
上官灵儿淡然一笑,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天文地理,风俗人情。炼药治病,阵法机关。刀枪剑戟,掌法拳技,十八般武艺,任凭你考察。”
岳衡山微微一怔,道:“你们会炼丹吗?解毒的丹药你们能炼制吗?”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当然,那是我的强项。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当场验证。”
岳环山摆了摆手,道:“罢了,老夫信你便是。绝非老夫不相信二位的实力,而是这次任务实在太过艰难了。”
东辰拱手道:“庄主大可将任务的情况详细说明,倘若我二人觉得能够完成,自会接下来。若是觉得无法胜任,也绝不会强求,更不会误了庄主的大事。”
岳衡山沉默了一阵,道:“你们可曾听过有关报恩门的事情?”
东辰微微一惊,道:“听过一些,但并不是很详细。”
岳环山微微点头,道:“报恩门是一个极其强大,又极其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究竟强大的什么程度,恐怕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东辰道:“怎么说?”
岳环山道:“报恩门源于何时,源自何人,目前尚不得知。眼前只知道报恩门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组织。这个组织小到可以掌控普通大众的生死,大到可以掌控一域一府,甚至是一国的兴亡更替。他们甚至可以左右天灾人祸、皇命条约、货币铸造、人文风俗等重大事件,并扬言要重塑整个人间的秩序。”
上官灵儿一惊,道:“庄主说的那些事件,比如天灾人祸、皇命条款、货币铸造等重大事件,即便是西凉国国主也无法左右。他报恩门不过区区一个江湖组织,又如何能够左右这天下大事。”
岳衡山道:“这位小公子所言极是。不错,很多大事件就连苏国主也无法掌控,但报恩门却可以左右,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报恩门为非作歹,视人命为草芥,乃是继逆天邪宗之后的又一个庞大的江湖邪恶势力,若是任其长此发展下去,于我西凉国乃至芸芸众生而言,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上官灵儿道:“庄主心怀天下苍生,令人佩服至极。不过请恕在下直言,这次的任务莫非是与那报恩么有关?”
岳衡山道:“正是,不过这次的任务却与西凉国前途,或是芸芸苍生无关,说起来不过只是我飞剑山庄的一件私事罢了。”
东辰道:“庄主请直言。”
岳衡山续道:“据传言,这报恩门在西凉国有三十六州,报恩门在每一州上都有一处分舵,共三十六分分舵。此为明舵。另有数处暗中势力,是为暗舵。”
“之前他们一直在暗中活动,只是最近才逐渐被世人知晓。而这次的任务正是与那报恩门凉州分舵有莫大关联。但即便是一处分舵,其势力之庞大,风险之高,超乎寻常。若是一不小心,便会有粉身碎骨的可能。不知二位还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上官灵儿瞧了瞧东辰,道:“东辰哥哥,你的意思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说起来,我与那报恩门也算是老相识了,也不介意再打一次交道。”
岳衡山神色一紧,冷漠道:“二位...莫非是报恩门的人?”
上官灵儿笑道:“庄主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家哥哥便与报恩门虽然是老相识,但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他,便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收尸人。”
岳衡山一惊,道:“他...当真是赫赫有名的收尸人?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几乎重创整个报恩门的收尸人?”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比珍珠还真。”
岳衡山笑道:“收尸人之名,老夫如雷贯耳。既是如此,那二位还真是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东辰笑道:“报恩门总舵几十位高手,凌某人也未曾放在眼里,何况他区区一座分舵。这次任务我们接了,还请庄主详细说明任务要求。”
岳衡山朝着东辰施了一礼,道:“少侠少年英雄,老夫佩服。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来说一说这次任务的内容。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容老夫慢慢禀来。”
东辰回了一礼,道:“前辈只管细说,越详细越好,我们听着便是了。”
岳衡山微微点头,道:“此事还得从几年前的昆仑三神器之一的无字天书说起。”
他沉默了片刻,续道:“无字天书一入江湖便引起了无数人的争夺,最后被报恩门一位护法,无意间带进了葬仙沙漠。物主一路尾随,双方在葬仙沙漠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争斗。之后报恩门便集结了大批高手,势要将那无字天书夺到手。”
“期间,凉州分舵因为距离葬仙沙漠最近,因此曾调遣了几十位一流高手,几乎是凉州分舵的全部力量,参与其中,但都一一折戟沉沙。为了重建凉州分舵,报恩门暗中物色合适人选。”
“不幸的是,我家小儿和老大的娘子被他们选中。并于前不久发下了两枚报恩令,并传令他二人于本月十六前往凉州分舵雪狼沙漠参加任命大典,如若不从,飞剑山庄鸡犬不留。”
“此行凶多吉少,因此老夫才不得已广发任务,希望能够找到能够替代他们之人,前去雪狼沙漠赴会。”
上官灵儿冷笑了一阵,道:“庄主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不错。你这哪里是什么任务,分明是找人替他们二人去死。难道你家人的性命金贵重要,别人家人的性命便轻贱如微尘了么。”
岳衡山怔了怔,道:“花钱买命,自古有之。你情我愿,公平合理。当然,你们二位若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大可现在就退出,老夫绝不视你二人毁约。”
“我飞剑山庄身为名门正宗,本不耻于这种花钱买命的勾当。但奈何老夫膝下凋零,如今只剩下小儿一根独苗,为了列祖列宗所留下的这点基业,老夫只能出此下策了。”
上官灵儿呃了一声,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上报凉州州主,下集武林同道,与那报恩门一决胜负。报恩门固然势大,但在凉州毕竟只有一处分舵,独木难支,以你堂堂六品宗门门主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须畏惧他们。”
岳衡山叹了口气,道:“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报恩门选人,并不仅仅只是重视能力,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哎,都怪小儿和老大的娘子之间…有把柄落在了报恩门手中。这才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有男女之情?”
岳衡山神色一冷,喝道:“住口!你这小娃儿怎地如此口无遮拦。他们二人之间冰清玉洁,清清楚楚,哪来的什么男女之情。所谓的男女之情,不过是外人的无端揣测,纯属胡说八道。不过,此事…乃是极其隐秘之事,你…你这小娃儿又是如何得知?”
上官灵儿轻哼了一声,吐了吐舌,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我之见,他二人多半…还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不过他们之间有情有义却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你们也不会将把柄落在报恩门手里了。”
月衡山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少侠玲珑剔透,聪慧过人。不错,自从我家大郎亡故之后,少儿便由他嫂嫂一手照顾,谁知二人日久生爱,情根深种。可是,如此有悖人伦,大伤风化之事,又如何能够公布于众,又如何能够以正当途径解决。那报恩门正是利用了这二人的隐私,胁迫二人就范。”
东辰叹了口气,道:“罢了。庄主爱子心切,晚辈感同身受。这任务我们接下了,至于能否成事,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上官灵儿眼眸转了转,道:“好,我们接下这个任务了。不过,这次的报酬必须得翻一倍,一人两万两白银。四万两白银于你飞剑山庄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痒,但于我二人来说,却是两条人命。这桩买卖,庄主你只赚不赔。”
岳环山沉默了片刻,忽然拍案叫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上官灵儿道:“我还有一事,请庄主赐教。既然是替身,那便不能泄露了身份。身份一旦泄露,一切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届时不仅是我二人性命堪忧,就连你飞剑山庄也会有毁宗灭门之危。报恩门既然选中了二人,对二人的情况自是了如指掌,我二人若是以替身前去,又如何能够瞒的过他们的耳目?”
岳衡山道:“至于这一点,二位大可不必担心。老夫之前说过,报恩门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们行事周密,善于隐藏。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以身穿长袍斗篷、脸带鬼头面具的装扮示人,因此平级,甚至是上下级之间并不相识。而唯一的身份凭证,是随身携带的令牌,以及接头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