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东辰打算再次启程,刚出店门,见苏云五人也正从二楼楼上下来,欲打算行礼道别,苏云却率先行礼,问道:“敢问凌少侠,这是打算去往何处啊?”
东辰心中陡然一痛,以前尚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寻找洛儿和小凡的下落,而如今连这个目标也没有了。
嘿,世界如此之大,竟没了我凌东辰的归处。
他拱手回道:“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只是随便走走。”
苏云哦了一声,眼中闪现一道亮光,笑道:“少侠,你不打算前去参加圣女招亲吗?”
东辰心想于现在的我而言,别说是什么圣女招亲,就算是让他做那道洲皇朝的朝主,也没甚滋味。他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苏云微微一怔,心想世人都说逍遥剑宗痴恋皇朝圣女,看此情形,似是已经彻底醒悟了。笑道:“少侠既然没什么去处,那倒不如前往我西凉王府住上几日。这不马上年关了吗,也好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东辰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想去什么王府寄人篱下。拱手笑道:“前辈相邀,本是晚辈莫大荣耀,只不过晚辈乃区区江湖一介武生,岂敢前去叨扰王城圣地。”
苏云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了东辰的意思。笑道:“去不去王府那倒没甚么打紧,不过那王府所在的扶摇城却是值得一去。扶摇城乃是西凉国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素来繁华昌荣,仙风盛浓,为世人所崇尚。当然,老朽邀请少侠同行,也是有一点儿私心的,若是有少侠在身边,我身上的雪澜刀便会多一分保障。”
东辰哈哈一笑,道:“前辈果然是敞亮磊落之人,如此这般,晚辈便打扰了。”
苏云也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求之不得。”
一番说笑过后,几人结伴而行。
过了玉仙镇之后,几人换乘水路,顺着天澜河一路向南,朝着扶摇城进发。
这大船的行进速度极快,几乎是日行三千里,不过五天时间已进了扶摇府境内。
期间,东辰一直都在船舱里炼化吸收从藏仙门主手中得到的那一枚元丹,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从未走出舱门一步。
这日黄昏时分,东辰的境界已豁然贯通,突破到六府洞天八重境,元丹只被消耗了三分之二。
若是把一个境界分为小成,大成,圆满,巅峰四个阶段,他现在应该是大成阶段。
当然,武修一途的每一境界并没有如此细致的划分,但同一境界,实力却依旧存在着高低之分。
他本打算一鼓作气将元丹彻底炼化干净,奈何越是往后,效果越差,到最后几乎是微乎其微,没多大效果,便只好就此作罢。
其实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深刻体会到,修炼一途的艰难繁复,任重道远。
多数人仅仅只为了突破一境,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和光阴岁月。就拿金光境来说,突破一境,若无奇缘,少说也得百年。更何况境界越是往后,越难以提升。
走出船舱,但见残阳晚照,清风徐徐。天地之间是一副“一道斜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壮观奇景。而江边两岸却是一幅“两岸高山深不见,秋风萧萧与虫鸣”的画面。
他正瞧之间,忽听夹板处传来一阵琴声。
但听那琴声时而如涓涓如山间泉水,时而轻盈如百鸟齐鸣,时而寂静如松间明月,时而又浩瀚如苍穹繁星,甚是变化多端,灵动秀丽。
东辰听了一阵,只觉心情澎湃,激荡不已。
他之前于音律并无多大兴趣,只是最近听人弹奏了几次,只觉那种化世间万物于一曲之中的神技,也确实妙不可言。
循声走去,只见甲板上端坐着一红袍汉子,正面对浩浩江水,拨弄着琴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神将排行老二,江湖人称“曲中仙”的苏烟。
一曲奏罢,苏烟缓缓吐了口气,面露喜色。
东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前辈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音律大家,琴艺之精,当真是让晚辈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苏烟转过身来一瞧是东辰,回了一礼,笑道:“不过是旁门左道,玩物丧志罢了,绝非我修行者之正途,又有什么值得一提。倒是少侠,自从上了这船舰,便废寝忘食的修炼,这才是我们道门中人学习的楷模。话说少侠这次修炼,必是大有收获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略有小成,略有小成!不知...前辈能否教我弹琴?”
苏烟哦了一声,道:“少侠也懂琴曲?也对,你瞧我这话问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堂堂凌云窟的七少爷,本就是琴棋书画皆通,文武双全之人。你若不嫌弃我这点儿微末伎俩,自是倾囊相授。”
东辰跪伏在地上,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多谢!”
两天时间里,他从琴艺的起源,发展,以及与之有关的故事典故,到词曲的构成,最后到弹奏的指法训练和弹奏的技巧,整体系统的学习了一遍。
此时的东辰已经能够弹奏一半的词曲,琴艺与九霄山时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但类似于上古十大名曲那种高难度的曲目却是无法完成,不过他对目前的成绩已相当满意。
一曲“天妙梵音”弹奏的虽然有些生疏,但整体听起来却是有模有样,渐具画面。
他正弹得兴起之时,忽听背后有人赞道:“妙极。少侠果真是聪慧无比,不论甚么剑谱曲谱,一到了少侠手中,便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了不得,了不得!”
东辰回过头一瞧,见苏云正笑眯眯的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献丑了,还请前辈莫要见笑。请坐!”
苏云也不客气,随即在旁边一张藤椅坐下,瞧着无边无际的黄昏,道:“少侠仁义心肠,又谦卑有礼,更难得的是出身名门。不错,不错!”
东辰笑了笑,道:“不过是遵循本心,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苏云点了点头,瞧着东辰的双眼,笑道:“少侠可知道我身上雪澜刀的来历?”
东辰一怔,笑道:“略有耳闻,江湖传言,前不久虚无秘境之中出世了三件旷世奇宝,而这雪澜刀便是其中的一件,乃地兵神器之一。”
苏云微微一怔,笑道:“要知道此刀乃世间绝品,举世罕见,凡我修道之人无不垂涎三尺。反而少侠却是置若罔闻,不屑一顾。这倒是让老朽有点好奇。”
东辰哈哈一笑,道:“实话实说,倘若那雪澜刀是一柄宝剑,晚辈也许会感一点儿兴趣。但那也只仅限感兴趣而已,并无觊觎之心。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晚辈固然不才,却也不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苏云尴尬的笑了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老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抱歉的紧,之前还一直提防着少侠,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应该。抱歉了。”说着行了一礼。
其实东辰早就发现这几人之前的种种防备举动,只是一直都装作毫不知情罢了,笑道:“前辈客气了,我们说起来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有此防范也是在正常不过。不过晚辈以为,君子之交在乎知心,不在时间长久。有些人只见一面,便注定了是终生的挚友。而有些人即便是相处一辈子,也不过只是泛泛之交。这大概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苏云笑道:“少侠固然聪慧绝顶,玲珑剔透,但心思善良,为人直爽。以己之心度人固然无错,但前提是你所度之人的品行需得与少侠一般正派,否则便会吃大亏,甚至会丢掉性命。人言道,江风日下,人心不古,用于形容如今这纷扰乱世,只怕是在合适也不过了。因此老夫还希望少侠日后做人处事,凡是都得多个心眼,多留一手,以免为人利用。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东辰行了一礼,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必定牢记于心。不知前辈现在可否给我讲一讲那雪澜刀的故事呢。”
苏云笑道:“当然。你可听过天兵榜和地兵榜?”
东辰道:“知晓一些,但并不如何详细。”
苏云点了点头,续道:“话说在人界初创之时,道洲九殿之一的神兵殿殿主神兵子,以世之祖太钧始祖的创世法器,七月玲珑宝塔炼制出了三十六柄具有毁天灭地之能,造化衍生一方世界之威的神兵利器,合称天兵棒。这三十六件神兵利器均为神级极品宝器,品级为人界之最,在经过神魔,仙妖,以及诸神几次大战之后,大多数都已遗落世间,不知所踪。据上古卷轴‘神兵录’记载,如今这神武道洲可称得上天兵神器的至宝不超过五件,而最着名的一件大概莫过于人皇一族时代相传的太初剑,也就是最近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传国金剑了。”
东辰突然想起了储物戒指中一直沉寂了的太初剑心,当然,还有师父凌天虚及灵狐几人所说的‘天命棋局’,与最近江湖上发生的这一系列的腥风血雨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又有这怎样的关系?
那么,这三个人之中,包括师傅凌天虚于那天命棋局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几个人究竟哪个是人,哪个又是鬼呢?
一想到这几个人很有可能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打了一记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