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了!......落水了!”
少女走过假山,前方闹哄哄一片。
有人喊着“皇子落水”,声音嘈杂,听不清到底是哪位皇子落水。
但见惊慌叫喊的人很是面熟,竟是五皇子的仆从,少女神色一变,提起裙摆往池中央的石桥上跑。
“一群废物,连主子都照看不了!”
少女神色惊怒,岸边的奴才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晃,却不下水救人,她怒斥一声,来不及等他们的反应,她立刻俯下身,不顾仪态趴伏在桥边,焦急地在水中捞了一下。
“五哥哥!”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根本看不见落水的人影。
辛渺的突然出现出乎五皇子的意料。
他原本乐哉悠哉坐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戏——他安排了水性好的奴才在水中拽住殷六,定让他狠狠吃个苦头。顺带搅乱这场春日宴,报复墙头草的宜宁郡主。
谁知渺儿妹妹突然冒出来,她以为他落水,关心则乱,竟然跑到石桥上准备亲自救他。
“渺儿妹妹,我在这!”
五皇子坐不住了,从阁楼的阴影处走出来,“你快从石桥上离开,这桥没有石栏,你别掉下去!”
少女闻声惊愕抬头,侧身望去,五皇子好端端站在阁楼上,什么事都没有。
落水的不是殷五。
那水里是谁?
今日到府的只有两位皇子,不是殷五,自然是......
哗啦!
水面破开,钻出一人。
溅起的水珠打在少女脸上,她受惊闭紧双眼,下意识想要后撤,浸在水中的手却被抓住。
“殷陵!”
不是五皇子,只能是六皇子了。
水珠从殷朔的发梢脸颊不断滚落,他的眼睛却直直盯着辛渺。
少女睁开眼,脸上还留有焦急神色,盈润黑瞳中映照着他的影子。
可当她看清他的脸后,那双眼中所有急切的担心的情绪骤然散去,浮起满满厌恶。
果然是他!
少女瞪他一眼,连话都不愿和他多说,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眼神嫌恶冷淡。她以为是五皇子落水,谁知是殷朔,那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放开我”
她甩了一下手,可话音未落,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连带着把她拽进了水里!
“啊——”岸边仆人的尖叫惊呼此起彼伏。
“渺儿妹妹!”
阁楼上,五皇子神色大变。
他离得远,看不清两人间眼神交涉,只见到殷六浮出水面抓住少女的手,借力想往桥上爬,却把少女也连累得落入水中。
“快去救人!”五皇子命令岸边奴才下水,自己焦急跑下楼,踩错台阶差点从楼上滚下来。
“姑娘落水了!快救人——”
岸边被这突变的情况吓住,回神后仆人们四处奔走,惊慌呼喊声比方才真切许多。
但落水的二人听不见。
隔着池水,外面的声音十分模糊,只有胸腔里心跳的鼓噪清晰入耳。
少女不擅凫水,惊慌落水后,她挣扎着挥舞手臂,踢蹬了几下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挣脱他紧握她的手。
可身上被水浸湿,平日繁复精美的衣物如今仿佛重逾千斤,拽着她往池底沉,她只试着游了一下便没了力气。
她张手抓住另一人的衣角。
抬眼望去,看不清殷朔的脸色,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她狠狠攥住手中布料,望着殷朔的眼神表明,要么他带她一起上去,要么他也别想浮上去!
可殷朔手臂一抬,她抓住的那层单衣就从他身上剥落。
两人间没了“连接”。
“......”
少女神色一惊,还没有露出其他神色,上方的黑影几息间游到她身前。
殷陵将他的单衣从她手中扯掉。
他一动仿佛惊醒她。
少女立刻抓住他的手,像是抓紧最后一根浮木,可双眸中却依旧含着怒火。
她倒很精神。
殷朔扫她一眼,顶着少女惊愕的目光,他一只手臂搂住她,带着她往上方游动。
“姑娘!”
两人破水而出,水中正要往下潜游的健壮仆妇立刻将她先托上岸。
辛渺身上被裹上厚厚的裘衣,婢女们拿着巾帕擦拭她脖颈发丝上的水珠。
少女脸颊冷得惨白,眼眸却透着火光,看着自己游出水面的殷朔,她抓住侍女手中的巾帕,团起来扔向水面,砸到殷朔脸上。
殷朔抬起头,伸手接住巾帕,俊脸冷静依旧,幽深的黑眸看向少女。
今日落水的闹剧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您还乱动,生怕病不起来!”
钟嬷嬷心疼又生气,拿被子把辛渺裹紧。
她的身影恰好挡住少女,既隔绝她冰冷带怒的神色,也隔绝六皇子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把姑娘抱去房中!”钟嬷嬷斥责一句,命令仆妇抱着辛渺离开。
至于她自己,还要处理姑娘落水后的事。
方才在场的人不多,除了宜宁郡主府的宫监婢女,便是五六皇子和他们的奴侍。
五皇子此时才从阁楼上赶过来,见辛渺被救上岸,松了口气,立刻要跟着过去,却被钟嬷嬷上前拦住,微微福身,劝阻道。
“姑娘受了寒形容狼狈,您若担心姑娘,不若稍后再来探望?现下宜宁郡主听闻此事,恐怕要过来了,此地发生了何事还需要您告知郡主。”
五皇子闻言只好停下脚步,担心地张望了一下远去的背影。
瞥了一眼五皇子的身影,钟嬷嬷低下头,眼底有些冷怒。
五皇子怎么对付六皇子,作为奴才她管不着,可千不该万不该连累姑娘。
若不是挂心他,姑娘何至于跑到桥上不慎落水。
还有六皇子,好好一个男子,难道非要抓着别人的手才能上岸?害得姑娘也跟着他落水。
钟嬷嬷此时对这两位皇子都恼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