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中的黄纸符，整个人还惊魂未定。
    远处，一个身着喜服的身影却在夜色中渐渐消散，我怔愣一下，压下心中的恐惧，向那个模糊的影子奔去。
    “将军等等——”
    然而，我方踏入一处浅滩，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一汪清水蓦得蔓延到我脚下，水面上倒映着的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一张扭曲而苍白的脸。
    “这么好的机会，那鬼婆不要，我可收下了！”
    “就由你来替我吧，来替我——”阴戾的声音绝望而疯狂，我的脚踝被一双苍白冰冷的手擒住，水中的脸孔张开了嘴，一股黑色的液体从它的嘴中涌出，瞬间将清水染成了墨色。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水中传来，我的双脚开始不受控制地向水边移动。我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种未知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我即将被那股力量拖入水中的危急时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一身喜服的鬼将手持长剑，剑尖闪烁着寒光，身形极快地出现在我身侧！
    “区区水鬼，也敢动她？”
    只见他目光睥睨，挥剑斩向那股黑色的液体，剑光所到之处，黑水纷纷退散。
    那股吸力突然消失，我的身体恢复了自由。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连心中对他的恐惧，都不由少了几分。
    宋时转身看向我，一把挑起我的下颌。
    “居然是阴气……”
    “就算不嫁我，你也活不过25岁。”
    他面色冷然，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愣了一下，想起孤苦无依的婆婆，不由红了眼眶。
    “哭什么，你命格特殊，尚有生机。”
    “什么生机？”我急切地问道。
    “找到一个能够承受你命格的人，与你结为连理。”
    宋时的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我，去看什么别的人。
    ……
    我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手中紧握着他留给我的那块玉佩，它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冷意。
    鬼将军，宋时。
    这个名字在我心中反复回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给我时间考虑，但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奶奶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等我再次会到家里，奶奶正坐在堂屋的旧木椅上，手中依旧攥着那串佛珠，我轻声走到她身边，将发生的事一字一句说了个明白。
    良久，奶奶方才开口：“沁沁，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天意。”
    “什么意思？”我抬起头来，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奶奶却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奶奶站起身，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但步伐坚定。
    “看来，这鬼婚，你是不得不嫁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着奶奶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
    我真的……要嫁人？
    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甚至，他都不是个活人？
    我不知靠在凳子旁，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奶奶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复杂。
    “鬼将军他——已经答应了。”
    周奶奶将玉佩还给我，手上拿着的，还有一把漆黑的箭矢。
    她说，这都是宋时给我的承诺。
    日后，不管是那借寿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都近不了我的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奶奶开始在家中的堂口前焚香祈祷，每当她对着胡大仙的像说起话来，脸上都会闪过几分忧虑。
    自从宋时成为我的鬼夫后，村中的气氛似乎也变得微妙起来。一些曾经对我有过非分之想的男人开始接二连三地遭遇不测，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守护着我，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自食其果。
    张屠夫的名声在村里并不光彩，他那双油腻的手在砧板上熟练地切割着肉块，却也不忘在村里的姑娘们身上“切割”着目光。每当我经过他的肉摊，他总会用那种黏腻的声音招呼我。
    “若沁丫头，来买肉啊？张叔给你留了最好的里脊。”张屠夫咧嘴笑着，露出一口被烟渍染黄的牙齿。
    我皱了皱眉，尽量不去看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冷淡地回应：“不用了，张叔，我今天不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