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恨门的巫青,修为筑基圆满。”
“长恨门的刀修不在自己的驻地待着,跑到夙夜城来作甚?”虽同为一流门派,但长恨门和星辰阁的关系淡淡说不上好坏,驻地更是相距甚远,这人不在自家门派驻地磨炼以待突破,千里迢迢的跑到夙夜城来也是令人不解。
牧奚的脸上这下可是苦笑连连,无奈之意溢于言表:“这事便是您不问,和光也得和您说一声,说来真有些无妄之灾的意味。”
“这位巫青是长恨门此次带队长老化正道君的嫡系血脉,偏不巧的是这位道君的嫡系血脉除了个不大的稚龄女娃娃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
“故而虽带到前线希望其在压力下突破困了多时的境界,但又放心不下一直安排人照看着,那些人又哪里敢让这位陷真于生死一线的境地,要知道化正道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磕了碰了都心惊胆战,就怕这位护短的老祖宗看了生气,要是万一再没给捞回来,更是……。”
“这巫青也是个倔的,听说夙夜城魔物强大突破的人有不少,就不声不响趁着化正道君有事,给那些看护的人找了些麻烦,甩开后,就一个人和人组队来了夙夜城。”
“那长恨门的化正可知道了?”
“化正道君派了两位金丹真人过来当护道者,如今正在执事堂让我们给个说法,务必要保证巫青平安无事安然返回一刀城。”
“夙夜城死的人也不少,来前就该自己先掂量掂量,来后既然留下了就生死自负,他长恨门弟子的命,难道还得比那些死亡的诸多同道金贵几分不成!”
“话虽如此,但这位化正道君就从来不是个能听人劝的。”为了这根独苗苗,以大欺小公报私仇的事也没少做。
“他若闹,自有本君去找他说,正好讨教一下名震四方的霸刀,到底是如何的霸道。”
“那些人若在城里闹事就直接关了,夙夜城有本君在你大可行事狠辣些,不必顾忌。必要时不必考虑事事稳妥,风雨欲来,云散雨息之前绝对不能出乱子,还是那句话一切后果自有本君担着。”
“诺——!”牧奚听得出永清道君话中的认真与重视,所以更有些疑惑真的至于如此吗?
“和光,莫要觉得本君有些小题大做,你们不了解深红这个人。”紫苏提笔收峰,指下符成。
将玉符递给牧奚,紫苏叹息着:“那就是个恣意的疯子,行事狠毒却自认良善,心智已然扭曲。所以一旦玩够了动手,她就没打算让夙夜城里任何一个人活,便是猫猫狗狗小如虫豸一旦有声也必不能活。”
“也不知魔族为何敢和她共事,别不是没听过绯红女巫女的名声。”
“呵,疯女人一个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元莫不舒服了,他的修为看起来可不比对方弱,这昨非对他指手画脚的却对那个叫深红的女人忌讳莫深,是在说他元莫比不上对方吗!
牧奚瞥了毫无敬意的小道童一眼,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道君。
“打起来本君自是不惧她,但夙夜城不行。”
“最近城里有什么不对的,哪怕找不出不妥,只要是感觉不对也给本君盯紧了,不安又实在查不出来你就来找本君,狼烟符也可随时动用。”
牧奚眨巴眨巴眼睛,这也有些太过了吧?
“她曾经很喜欢说一句话,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牧奚沉思,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要是从一个随意杀人的疯子口里说出来的呢?
“一门一派、一城一池,在她眼里自然也是要整整齐齐的。”
“和光懂了。”
“她擅诅咒与各种诡术,切莫大意。”
复又递给牧奚一枚玉符,“那枚净心符你拿去给长恨门的巫青,莫要让他再与他人接触,也不许再在城中移动,我过后会去见他。”
“这枚平安符你带着将城中各处巡查一遍,看看哪些地方有所反应。”
“是,和光告退。”
离开城主府,街角处和光捏着玉符,心想,永清道君说那人是个行事恣意的疯子,可这样一个随着心意屠杀众生的疯子真的还能算是个人吗?
一看屋子里没人了,元莫立马跳到紫苏身前,哐哐的拍着桌子,不服气的质问道:“昨非你小子什么意思!你看不起小爷是不是!平日里对小爷我指手画脚各种说教的,对上这个什么姐姐你就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你什么意思啊——!”
“哼——!你要是下不了手,小爷我解除封印,分分钟杀给你看!和我比,老巫婆一个她也配——!”
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都是传承者修为也差不多,凭啥子这小子就敢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却对那女人畏之如虎,他元莫不要面子啊!
别看现在套着一个嫩壳子,擅长诅咒诡术,指不定本尊是个什么样的阴森模样,哪能和他玉树临风的小郎君相提并论!
他,元莫,只对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嘴甜!
“你很好,比她好。”
“……”
诶呀呀——!这好端端的说着话,突然夸人干什么……
别以为说两句好话,他就不气了,他元莫行事从不弱于人,让他看了半天大门,解释没有,感谢也没有,可不是一两句好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既然知道小爷厉害,有小爷在,咱俩联手你还怕她什么!至于这么事事小心的吗?”
“这不是厉不厉害,打不打得过问题……”紫苏也头痛前边才解释过的问题又要给这人单独解释一遍吗?
“算了,甭说了,反正是你的城,怎么玩你自己说了算,小爷就是个陪跑的,跑路的时候要求不高,同步通知一声就行。”元莫摆摆手,他对这事也不怎么感兴趣,就是看不惯最近这人对他支使来支使去,眼中只有那女人的样子,趁机撒撒气怼怼人也就舒坦了。
“小爷我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元莫摸摸下巴,语气探究:“你说起这女人虽然一口一个疯子的,却也没有多不敬的意味,感觉起来倒像是在提醒你自己似的。”
“或许吧……”紫苏放下手中的玉牌,扣在桌上的玉符只刻了一半笔画一断似乎废掉了。
不逊美玉分毫的手指哒哒哒的在玉牌上敲着,“大概是怕自己又被骗心软吧……”
“她若乐意,对你好时,千好万好看不出半点不愿,心里眼里都是你处处周到,让人受不了半点欺负,可谁能知她当时到底是骗人的还是真心的呢?”
“我也不知道,曾经这人真是对我千好万好,几乎可以说是欠她一条命。我至今也分不清她那时是心血来潮的戏弄还是精心策划的圈套……”
若不是后来的变故,那一世深红真的可以说是一位非常好的姐姐了。
这变故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存在还是她知道了什么后才发生……
“你当时死了真的会死吗?”
“不会。”
“那你不欠她啊——!”
“她不需要我欠她,她只需要我挥剑的时候犹豫一下。”当她决定对她展露恶意时,就用过往的好对她下了咒。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比她好吗?因为你有底线,为人的底线,而她已经没有了,或者说她现在的底线就是她高兴。”
“嗨!嗨!嗨——!”元莫可有可无的点着头:“你就别在这跟我科普你的小姐姐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面对面的打一架就是了,再不济你们这么有缘试炼的时候定然会碰上的,到时候就可以彻底斩断因果了。”
“现在就别自寻烦恼了,我的城主大人啊!你也该动弹动弹出去巡个城,让人知道知道你还能动弹喘气呢!”
“你也该给你家那个叫和光的少年郎减减压啦——!少年秃头可是会找不到媳妇的,本来长得就不是顶顶好看,别说地中海了,就是剃个秃头到时候都不招人稀罕了昂!”
这还真是恶毒的诅咒,真不知道你倒底是想帮他还是在骂他……
“请吧,亲爱的道君大人。”小少年推开门旋身闪到门外,手臂伸直长袖一挥笑吟吟的引门。
空气一静,门里门外两人安静的看着抵在元莫脖子上的利刃还有青筋隐现的手掌。
嚯——!嚯——!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这乱局渐起的,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了出来。
跑到城主府劫持城主身边的道童,谁给他的勇气?
看着门里的人,劫持人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抖上一抖,手掌紧握青筋越发的明显。
见鬼啊——!这屋子里不该是和光和这个小道童吗?
这星辰阁不愧是祖上阔过,这财大气粗的阵法不花钱呐,搁哪都给套一个,害的他啥子消息都探查不到!
闭关未出的永清道君在这里又是个什么鬼!
他怎么能够在这儿呢!
来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当着人家道君本人的面截了人家的道童,求问他还有没有活命或者留个全尸的机会?
不过都说永清道君性子好,应该还是有的吧?
应该……
这不得不说一下城主府的设计,所有的重要建筑都设有隔音阵法与减音阵法,务必保证门外有人以及离稍远都什么都偷听不到。
以及为了保证传令者与指挥官不被在城中被人埋伏截杀,这些人身上都带有城内传送令牌,夙夜城大阵笼罩的范围内,激活令牌只要紫苏这边开通权限便可在城内非私人领地随机传送。
这位隐匿技术极好的不速之客跟着人一路来到主殿外,看着人在门口吵够了进入,终于摸到门外准备等人一出门就捉着一个以便威胁。
以他观察,那个凭着一件法器名气好大,性格又不讨喜的道童有九成可能不会落在和光之后出来。
如此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为了永清道君的颜面考虑,和光也不能不考虑他的要求。
至于能不能挟持的了?他堂堂一位精通暗杀隐匿之道的金丹真人岂会怕一有名无实的小辈!
而如今,这真是见了鬼了,本应闭关未出的永清道君您就不能配合我演出一下?你这么不声不响的破关而出真的好吗?不用安定人心鼓舞士气了吗?
要早知道您老人家这两天就出关,我也不至于太岁头上动土傻乎乎的自投罗网啊——!
这事整的老尴尬了,下面的戏他可该怎么演啊!
摔——!
“这位大侠,您这剑可拿稳点,我家道君这些年来可就我这一个道童,独苗苗一根的,您要是手一抖伤着吓着了,可就不好说话了。”
劫持者脑袋里思绪纷纷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偏偏被劫持者不是个安分的,一点不带怕的在剑底下调侃他。
想办法!想办法!这位永清道君到现在都没对心神震动的他动手,应当是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是他突然发难也能完好无损的就下这道童,但既然不立即动手能够交谈他就有转圜的机会。
那个面善心黑的和光不在,都说永清道君是个好说话的,他一定能够五肢完整身魂健在的走出城主府。
下边就看他的表演了,能在这种时候被派出来足以证明他的机灵,这次好运一定也会与他同在的!
“虽然守卫不怎么样,不过人倒是有些胆量。”来着轻笑一声,面上一片从容,施施然的收兵入鞘,“我家少爷倒也算是没来错地方。”
“道君大人心思缜密,韦学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