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哭了……”男孩一脸无措。
    女人用一只手挡着脸，另一只手悄悄地把滴眼液放回原位，接着假装悲痛地说道：
    “李想啊李想……妈妈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你为什么要欺骗妈妈……”
    李想：“我没想骗你！”男孩顿了顿，“我……我都告诉你。”
    “那你说！”女人擦干眼泪，一本正经地坐着。
    李想笑了笑，妈妈肯定去学过变脸的技艺。
    事情要从上个月周五放学说起……
    李想就读的初中学校外围，一位穿着休闲套装的男人沿着小路来回踱步。
    他已经连续蹲守一个多星期，每次看到女人来接儿子，他都默默离开。
    今天似乎有希望，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女人的身影。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男孩和往常一样，在铃声响起后的十分钟内，到达校门口右边的第三棵香樟树下，等待着女人来接。
    大约五分钟之后，李想接到电话。
    “喂？儿子！”
    “今天店里太忙了，妈妈走不开，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晚饭就在小区楼下的沙县吃……”
    “记住别乱跑啊！”
    李想点点头，“嗯，好。”
    男孩挂断电话，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那人的耳朵快贴到他身上，李想不免有些警惕，抬腿就要跑。
    “儿子，我是你爸爸！”
    疯子……他爸爸早就死了，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男孩害怕对方伤害自己，并不回应对方，拔腿就跑。
    对方见他跑也跟上来，“儿子，你别跑啊！”
    “儿子，快别跑了……爸爸追不上你了！”
    李想在脑海里规划路线，朝着离学校不远的派出所跑去。
    大概十分钟左右，男孩冲进派出所，“警察叔叔，有疯子跟着我”
    男人紧跟着李想冲进派出所，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两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将男孩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
    男人还在大喘气，手插进口袋里想要拿身份证。
    “不许动！举起手来！”
    见男人有危险举动，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一窝蜂地冲上去，将男人控制住。
    “冤枉啊……”
    “警察叔叔……我是这孩子爸爸！”
    工作人员一脸疑惑，难不成是孩子到了叛逆期，和家长闹矛盾？这人看着也的确不像是疯子。
    “小孩，我问你，这人是不是你爸爸？”
    “不是！我爸爸早就死了！”
    男人：“警察叔叔，我口袋里有身份证，我叫李畅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工作人员讪笑一声，原来对方刚刚是想从口袋里拿身份证。
    他们按照男人所说，把身份证拿出来，在公安系统上查找李畅的个人信息。
    一顿调查之后，结果还真如男人所说，李畅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但是从资料来看，他和眼前这个初中生，没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要自称是孩子的爸爸呢？
    “来，给你。”
    工作人员把身份证递给男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孩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男人重获自由，活动活动手臂，一脸讨好的笑容，“警察叔叔，我能不能跟这孩子单独聊几句？”
    女人抱着儿子，手都在发抖。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拿出一些证据，包括你们俩的结婚证和离婚证。”
    女人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前夫有没有和儿子说他们离婚的原因。
    她偷偷地看了儿子一眼，试探道：“你会不会怪妈妈……从小就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李想发自内心地笑了，“没有。”
    如果说刚刚确认对方是自己的爸爸时，还有那么一丝血脉亲情的牵扯。李想翘掉集训，和男人相处的那段时光，将这不足半两重的牵扯全数斩断。
    起初，李想并不想搭理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爸爸，可对方说想要补偿他，问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
    男孩一想，这钱可以拿来给妈妈买金手镯，便答应道：“好，但是这件事不能让我妈知道，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这么多年她跟我说你死了，就是不想让我和你联系。”
    李畅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挂了。他看着男孩，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你妹妹的美术课刚刚结束，我得去接她。”
    李想脑子一转，“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一脸惊讶，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一起去一起去！”
    接到女儿，男人急忙介绍道：“娟娟，这是你哥哥。”
    小女孩听到“哥哥”二字，小脸立马皱成一团，妈妈跟他说过，哥哥要跟他抢爸爸。
    “爸爸，抱！”
    男人一脸宠溺，“你这孩子，抱抱抱！”
    小女孩攀着男人的肩头，冲着李想做鬼脸。
    李想微微一笑，朝着小女孩竖中指。
    “爸，我最近没衣服穿，你给我买两件衣服吧。”
    男人听到儿子叫他爸，心里别提多高兴，急忙答应道：“好，商场里的衣服你随便逛，爸给你买。”
    李想并没有客气，挑了一件价格上千的外套，男人笑嘻嘻地付钱。
    小女孩的脸黑了，趁着男人去付钱，朝着李想的脚踹过去。
    男孩并没有躲开，脸上风淡云轻，等到男人回来时，“爸，我这鞋也脏得不能穿了，再给我买双鞋吧。”
    小女孩插嘴道：“爸爸，我们再不回家，妈妈得着急了。”
    男人刚想答应儿子，听到女儿的话之后，面露难色。
    “没事儿……”李想摆摆手，“爸，你把钱给我。”
    “你们先回家，我自己接着逛。”
    儿子一说完，男人立刻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搜索账号给李想转账。
    女人拍着腿大笑，“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你别笑……”说完要去捂母亲的嘴。
    女人勉强控制住笑声，平复一下情绪，问道:
    “第一次见面你才花了他这么点钱，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男孩板起脸，“是，我是你一个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