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在审讯室已经呆了五天(至于是否上厕所,创世神没去进去过,不了解流程,所以他就只能是憋着)。在这五天中,除了刚进来时有一名中年巡捕给拿了张认罪书让签字以外,便再没有见过一个巡捕的身影。
签字自然是不可能签字的,巡捕也不强求,将纸和笔往桌上一扔便再也没露面过。
倒也不是就此便没人管了,每天前来送饭的保洁员,都会随口问上一声是否签字完成。
第一天下午还来了几个人,是吴晦和李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净街太岁。
他们应该是想来对秦宇进行一次拳脚教育,可到了铁门前的时候又忍住了。
没办法,就算是早先有过些许激动,在见到人后也就惊醒了过来。
确实是打不过啊!哪怕是三个半人也是白搭。
他们在铁门外进行了一通的挖苦、嘲笑和辱骂,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搬来了一张铁制椅子。
椅子很厚重,需要两人抬着过来。
就在秦宇不明白这轮操作所谓何事时,李犇被蒙住眼睛按坐了上去。
其实李犇也不知道吴晦的意思,不过既然大哥发话,自己照做就行。
左右不过是羞辱秦宇而已,虽然不知道自己坐上去,并用布条蒙住眼睛,是怎么个让秦宇难堪的操作,但大哥总是有想法的不是?
自己照做就好!
李犇在铁椅上坐定,大家都有说有笑地闲聊着,然后秦宇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他以前没见过的那个男太岁,也不知道去哪里摸出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挥手就对着李犇的鼻子砸了过去。
“好暴力,好血腥!”
秦宇惊呆了。
主要还是蒙,很蒙的蒙!
这操作,真的看不懂啊!
“我是谁,我在哪里?”
李犇也很蒙,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呜呜,晦哥,你这是干嘛呀?小弟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如此对我?”
心有千千言,奈何鼻子已经无法呼吸,也就只能留着嘴巴用来出气了。但心中实在是疑惑太重,哪怕断断续续,好歹也完成了最关键的几句问话。
那名太岁是真的狠,棍子呼得那可谓一个圆润,仿佛是面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秦宇能看得出来,李犇的鼻梁骨这一次是真的全塌了,甚至都完全的扁平了下去。
“兄弟,别哭!咱们一会儿就上医院。
你这一棍子不会白挨,这可是秦宇打你的证据!
现在这情况,别说轻微伤,估计就算是重伤,咱也能验得上了吧?
就凭这个伤,他没个一两年都休想出来!”
吴晦狠狠地瞪了拿棒男子一眼,赶紧过来抚摸着李犇的脸庞安慰着。
安慰完李犇,又转头对拿棍男子骂道:“你拓麻就不能收着点力啊?用得着这么实诚吗?看看这鼻子,都拓麻全扁下去了!”
拿棍男子看起来很怕吴晦,喏喏了半天才辩解道:“我这不是怕棍子太轻没效果,害他再受二次罪嘛。这力量实在是太不好把握了。”
“不是晦哥打的?
是你这小子?
老子知道了,你一定是记恨老子和晦哥睡了你老婆,所以这次是趁机报复对不对?”李犇大叫。
“你拓麻说什么?”男子火起。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女子火起。
男女二人同时开口怒骂。
能不火吗?人家默认是一回事,你当面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好歹也是个男人,也是要脸的好吧!
“闭嘴!看来还真是打轻了些,感觉你这声音都还很正常嘛。不过,脑子倒是有些问题了。”吴晦也是火起。
有些事可以做,别人也可以知道你做了,但需要大家都有个假装不知道的默契。
这么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还是很让人难堪的,特别是,这还有秦宇这么个外人在。
男人难不难堪是其次,这女人好歹也跟了自己这么久,也一向乖巧温顺,多少也得给留点脸面不是?
“我,我真的很疼啊!呜呜,晦哥你骂我,你居然还骂我。”李犇大哭。
别人尴尬不尴尬秦宇不知道,反正现在他是挺尴尬的。
完全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不看吧,还真舍不得这出戏;看吧,还真是有些替那对男女烧得慌。
为了化解彼此尴尬,他只能开口说话,问道:“话说,你们这到底是哪一出啊?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无聊,专门跑来给我解闷来的?”
“呵,你还真说对了,这可是专门为你演的一处戏。
你可看好了,一会儿救护车就会过来,就算你不承认之前在镇上打人是故意的,但现在呢?
现在可是有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可以作证,人是从你这里抬出去的。你还能赖得掉吗?”
还真是替他们化解了尴尬,吴晦转头面向秦宇,一脸的得意地解说。
这是他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妙招,是连他那个观察员的爹都没想到的!
比之交代的单单制造出伤势严重的假象相比,这在拘留室还暴起伤人无疑会更加罪行严重。
所以吴晦确实有得意的理由。
只要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人有意识地暗示两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很容易就会以为人是秦宇打的。
毕竟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他们和李犇是朋友,那打人的除了秦宇,还能有谁?
“呵,你们玩得开心就好。”秦宇无语,这孩子的智商也是没救了。
他自然不会提醒对方自己的门是打不开的,棍子上也不可能会有自己的指纹。
甚至是,就算他想明白了帮自己打开门也没用,那只会给负责本案的巡捕们制造麻烦。
毕竟这是在审讯室,几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在没有巡捕陪同的情况下和自己单独接触的?门是谁替自己打开的?又是怎么引起冲突的?
什么问题都没考虑,就想着给自己下套。
都快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是如同个孩子般幼稚。
秦宇笑着摇头便不再理会,直接回到墙角打坐起来。
打坐是梦里的工作,现实中他是很少这样修炼的。
无他,每次闲暇的时候,都很容易就能进入梦乡。现在打坐自然不是为了修炼,而是这里没床,这么坐着入睡比在椅子上更加舒服一些。
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然而在这个审讯室里,时间可谓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这不,几次馒头稀饭之后,便已经是第五次天明。
在五天的不理不问后,最早给拿来纸笔的中年巡捕终于再次出现在秦宇面前。
这人四十来岁,大背头,方脸阔耳,衬上那身笔挺的巡捕服,实在是威风凛凛、贵态逼人。
这是治安队队长蒋盒饭,不是自我介绍,是其胸牌上的标签。
他进来就一直沉默着。
秦宇看了看他,同样没有开口,也没有起身,就那么继续盘坐于墙角。
这不是在赌脾气,实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毕竟这事闹得,其实大家都很尴尬。
就如网上的段子:我知道我没犯罪,他也知道我没犯罪,我知道他知道我没犯罪,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没犯罪,但是呢,他还是要定我的罪。
既然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那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最主要是,既然都是知道剧本的人,两人也相互知道对方知道,那谁再演给谁看都不合适,最先开演的那个还很容易被对方当成白痴来欣赏。
蒋盒饭还是退却了。
秦宇开不开口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还要继续待下去,最多就是换个人多的环境。
但他不一样,他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是在陪别人多一分钟的禁闭。
他自然是不会去坐那把铁椅子的,所以上前几步后便在审讯桌桌面上坐了下来。
随意拿起来认罪书看了看,他转头看向秦宇,一副似笑非笑表情问道:“为什么不签呢?既然知道本就是定局。”
秦宇没有睁眼,也是随意问道:“既然本就是定好的局,你们又何必一定要我签呢?大家既然都知道你们在弄假,我签与不签有意义吗?”
“这可不一样啊!档案毕竟是要给上面的人看的。
如果可能,谁又不希望能够更加完美一些呢?
虽然咱们这种小人物可以不在乎脸面,但上面的人在乎啊。
他们不但想要好处,还同样也希望能有个好名声不是?”蒋盒饭很认真地予以解说。
“这件事当时可是有很多人看着的,就算是我签了字,那也最多是个屈打成招。这名声又怎么可能好得了?”
秦宇虚心请教。
好多天没说话了,虽然能梦里练功也不会很难熬,但现在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他还是很乐意的。
“只要是档案完美了,如果有民众议论,他也可以说不知情。
如果万一,当然,这只是假设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万一哈。万一这事件出现了反转,被上面问责,他就可以说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他也不担责任。
毕竟,如此小的案子,就算出事也是下面人,嗯,就是我这种具体负责的人的事,他们连领导责任都不需要担负。”蒋盒饭继续虚心讲解。
“那,既然如此明白,你就不怕到时候担责,被推出去挡刀吗?”秦宇继续问道。
“首先是这个万一的情况是我的假设,它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别问为什么,不然我会怀疑你这两年所谓的功劳都是傻子看到同类,强行塞给你的。
其次,就算是真出现了什么未能预知到的变故,有上面的那个人在,我也最多是个失察,可能会获得个不需要记录进档案的口头批评。
再次,这个才是主要的。既然任务派发给了我,你觉得我有权利拒绝吗?”
蒋盒饭这人其实还不错,最起码不像电视剧里的绝大多数反派那样耀武扬威、恶言威胁。
相反,他还挺好为人师的。
“说的挺有道理。
还真是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悲哀啊!”秦宇感概地说道。
“那么,你是愿意签了?”蒋盒饭一脸的希冀。
“不签。”秦宇拒绝的很干脆。
“那你感慨个屁!”
蒋盒饭很失望地骂了一句,才继续说道:“算了,既然没办法完美,也就只能放弃这次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了。
现在就跟我上新的环境去继续呆着吧。”
“能问一句,我这现在属于什么情况不?”秦宇没有因为拒绝别人就不好意思再打探消息的觉悟,他继续请教道。
“正式拘留了呗,有没有后续我也不知道,就是等通知咯。”蒋盒饭还真是个实诚人。
“行,那就走吧。还需不需要再搜个身?”秦宇随意道。
“到了那边自然有人会做的。”蒋盒饭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