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郑重地点点头,她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掌心的汗渍,微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知道陈一晖在同她避重就轻地讲述当年之事,她本该就此打住,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当年的国本之争是怎样的?”
什么样的争斗要让那些人对林家赶尽杀绝,让林昙年纪轻轻失了性命,让林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闻言陈一晖惊诧了一下,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随即他明白过来;
他能知道当初的事情是因为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争国本这件事情在洛都轰轰烈烈,但是当年这事了结之后,就严令禁止散播;
所以,洛都以外的一般百姓是无从知晓的,而他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当年陈家也处在那场风波之中;
那段时日,因为国本之争,国家的官员许多罢免的罢免,获罪的获罪,莫家势头十分猛烈;
传统清流一派每日都有人被罢黜,被降职;
政治十分混乱,正是因为政治混乱,官员调动频繁,时常今日在任上,明日就在牢里了;
大家都是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因而对百姓的管理松懈了许多,因为无兵可用,无官可管;
但也就是这个时期,大越经济竟然蓬勃发展了起来,因为市场开放,不再严加看管,宵禁管理松弛,从商人数多了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阅读的读物也不再局限于四书五经等正派书籍,因为没有人去查封,民间多了许多各类读物,诗歌,小说,民间话本等齐头迸进,雅俗共赏,百花齐放,
那些未入世的大儒,隐居的文人墨客也都畅所欲言,创造了许多惊世之作,思想也因此自由开放了许多;
回顾那段往事,这也算是在当年那个昏暗的朝堂之中,能够唯一庆幸的一点了。
因为政治的混乱,寻常百姓无法感受,那段时日又还是大越的经济发展的大好时期,所以黄梨花不清楚当年的国本之争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陈一晖觉得这事不是能同黄梨花说的情况了,至少不是现在可以说的;
他抿了口茶,视线落在荡起微波的茶水上,回道:
“这件事情今日还不能.........”
突然,门外传来护卫急切的声音:
“大人,莫大人往里屋来了!就十几步路的距离”
陈一晖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严肃了起来,拿着杯子的手颤抖不已,
外面,莫桦的声音虽然模糊,但是脚步声已然越来越近;
他扫了眼黄梨花,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张,陈一晖解释:
“外面的人就是当年扳倒林昙父亲的莫家独子,也是上次在你茶楼同你吃茶的那人,现在,你必须躲起来,不能让他知道你同我私下还有往来”
陈一晖的语气急迫,但也交代清楚了事情始末,黄梨花明白了他的意思,向屋内四周看去,门外脚步声渐近,伴随着呼唤声:
屋内两人急忙起身,黄梨花想要出去,对方却拉住了她:“你现在出去一定会同他碰面”
随后陈一晖扫了眼屋子,看了看床上,他将黄梨花拉到床边:
“嫂子,失礼了”
随即将黄梨花抱上了床,并用被子覆盖住,他也随即上床,坐着躺在一侧,黄梨花将头从被子中伸出,瞪大了眼睛,陈一晖食指抵着嘴唇:“嘘”
“陈大人,日上三竿了,怎么还待在屋里?”
门外莫桦的声音传来;
陈一晖的护卫伸手拦住了莫桦,说道:
“莫大人,我家大人这两天过了病气,还躺在床上”
啪----
对方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护卫的脸上,然后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便嫌弃地扔掉了:
“什么玩意儿”
淬冷的语气,没有情绪的眼神,无端地令人生寒;
里头,陈一晖的声音响起:
“莫大人,咳咳咳咳....”
“我确实是被我那妹子传染了风寒,还躺在床上,出去怕染了病气给您”
闻言,莫桦盯着紧闭的房门,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上前抬手一推,走了进去;
屋内有一股药味扑鼻而来,透过床帘,可以看到陈一晖正躺在床上,
莫桦进去之后,他便扶着床沿撑着上半身起来,嘴里不住地咳嗽,还有些痰音;
刚想走过去的莫桦捂住了口鼻,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病了?”
“是,刚吃了药,所以屋内还有些药气,不是很好闻,难为莫大人了”
陈一晖作势要起身迎接他,莫桦又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
“不用下来,不用下来,我就是来看看你,请你一起去长寿街逛逛,既然你身子不适,就改日吧”
莫桦说完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在屋子里随意转了下,站在柜子旁边停下了:
“哟,你这柜子倒是精致的很,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说完就将柜子打开,里面只有一些日常的衣物,并无其他,莫桦将柜子关上,
床上,陈一晖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莫桦有些嫌弃地捂住口鼻,匆匆走到门口,在门外喊道:
“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寻你”
被子里的人嘻嘻索索准备出来,被陈一晖一把按住,手下的人动作停止了,乖乖躺着,他听着门外的声响;
良久,护卫在门口轻声说了句:
“大人,人走了”
陈一晖松了口气,松开手,被子里的黄梨花急忙探出脑袋,大口呼吸,
陈一晖顺势垂头看向她,那张小脸被憋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和呼气的,因为闷着,那眼角还有微微湿意;
现在的她就像,就像。。。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一幕不该想的情节;
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起身,此时黄梨花也刚好要起来,手掌压到了陈一晖的衣服,他被惯性地往下拉,
两人双双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在上,她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