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露台里眺望星点,被风雨常年侵蚀的围墙,石灰已经脱落,露出粗糙的砖石。
顿感有些疲倦了,乜棘转身回宿舍里,然而就寝后依旧辗转,枕头旁放着黑仔玩偶相伴。
医院,同样是一片安宁,特殊时期打搅孩子温书,那是滔天大罪。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家明看三分游离七分,抓着公仔小橙把玩,睹物思人。
“家明~”许妈妈轻手轻脚的,将牛奶放在病床桌上。
“谢谢。”松开手里的公仔,他乖乖举杯饮一口奶。
看到怀里的公仔,许妈怎会不知这小子的心思,早上再三强调让自己带的。
“别看太晚,早点睡,明天考试才有清醒的头脑。”
“好,再一会儿就睡…”家明放下奶杯,专心投入温书。
当一扇扇窗户里的灯光骤然熄灭,这个世界陷入了伪装下的一片祥和。
凌晨十二点。
安羽海起夜时,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透着跌宕起伏的湿润感。
似有,似无。
可能是幻听吧…
凌晨一点。
睡到下午的许妈翻身下陪护床,她就是想看看傻小子有没有踢被子。
啪嗒一声…
床头柜上的课堂笔记本,不小心碰掉落地,家明被惊动却未醒,许栩在黑漆漆中弯腰拾起。
笔记本的末页,有人用简笔,画了个短发男生的头像。
高考的第二天…
鸟叫虫鸣,路边蒸腾着摊摊热气。
难得的周末,早起的大学生并不多。
胖东昨晚通电话,从父母那里得知铁子出了事,便起了个大早要去探望一下,毕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在农村生活,很难有什么秘密,屁大点动静都能传的风生水起,何况是乜老板的公子被绑架了,那简直是世纪大新闻。
“喂?他还没起呢?要不我给他打包上去吧?”
“啊?多打包六份?给不给跑路费啊?”
“行吧行吧~”
接电话的那头是安羽海,他跟乔琪分手了,短暂的恋情,因为被撬墙角而夭折,还是胖东去大学城吃自助火锅时给撞破的。
“老板,六…不对,打包七份拌粉!”
“要酸辣的!”
“微微辣就好~”
“蛋饼卷先给我来一份。”琢磨着边吃边等,胖东饿的前胸贴不到后背。
男生宿舍。
门都没关,只是半掩着,胖东提着七份拌粉,一屁股顶开了宿门。
“呼…”重重地放下几份拌粉,他扭头确认了一下房号,没走错。
“喂,一个个的,灯都不开,比我还能睡…”
连露台侧的窗帘都捂的严严实实,知道的是早上九点了,不知道的以为才半夜三点。
啪!灯亮了~
“你很吵馁…”安羽海大清早被吵醒了三次,离门太近就是烦。
“啊你们体育生不是应该作息规律?早睡早起早锻炼?”
“谁说的…”听起来就很偏见,体育生也是人,也要睡懒觉。
胖东径直走向乜棘,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铁子的床上。
一米二宽的床板,莫名地下沉,乜棘听到了胖东的声音,奈何困的不想理。
“我买了拌粉,吃不吃?”
“嘶…”背部毫无防备地一击,好死不死拍在乜棘的痛处,他疼得往里蜷缩,腹部朝下翻了个身,“干嘛?”
“吃拌粉~”胖东眯眼盯了铁子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被绑匪掉包。
“等会儿吃…”说完闭上眼接着睡。
许毅牙都没刷,已经开始窸窸窣窣拆打包袋了。
“六块!”胖东一个箭步,掌心朝上,“先付钱再吃!”
男生只要见过几次面,就当做是认识了,一点儿也不客气。
“抽屉,自己拿~”吃完再刷牙也一样,反正刷完再吃牙还得脏,呲溜~
有味儿了,闻着酸酸的,挺开胃,一个个如同僵尸出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六块~”胖东到底是来探望铁子的,还是来当跑腿送餐的?
“六块。”醒了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窗帘一下被拉开,亮的让人难以入睡,一个个呲溜呲溜的。
“醒啦?不再睡会儿?”
胖东提了一份拌粉,放在乜棘的桌上,没管他要六块。
“…”这么吵,这么亮,这么香,叫人怎么睡?
“没事吧你?”不会吓坏脑子了吧?
乜棘瘪嘴摇头,暗骂胖子没点眼力见。
“你现在可出名了,全村都知道你被绑架。”
“比选新一任村长的知名度都高。”
“绑匪没切你手指头吧?”
“受伤没有?”
“你眼皮怎么浮肿了?”
铁子闷声不吭的发呆,胖东也不好继续哔哔。
“他没事吧?”胖东小小声,凑过去问安羽海。
“不知道…”
看了一眼,埋头嗦粉,安羽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