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医院顶层vip手术室外，沈重垂着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沈初霜匆匆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爸，怎么回事？”
沈重轻叹了口气，“你姐想不开，割腕了。”
沈初霜面色一变，震惊地无以复加，“什么？”
沈重沉了口气，没再言语。
沈初霜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脚步虚浮地坐到沈重旁边。
开口的声音轻飘飘，“医生怎么说？”
沈重沉默。
沈初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便觉得她的眼眶好痛，开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医院夜晚的走廊静悄悄的，长长的走廊，被夜色包裹着，仿佛透着无穷无尽的悲凉。
裴瑾舟赶到的时候，沈岁音恰好被推出手术室的大门。
他快步跑过去，关切道，“医生，她怎么样？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扑向床边的沈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这种情况，需要多多关注病人的精神情况，不要再让病人受到任何刺激。”
沈重点头，“谢谢，医生。”
沈初霜松了口气，她转到病床另一侧，一把推开裴瑾舟。
“别在这假惺惺了，害死我姐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难不成你还想有第三次！”
裴瑾舟眼底闪过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好似有无尽的悔意要将他吞没。
沈重：“霜霜，跟医生一起送你姐先去病房，我有话对瑾舟讲。”
沈初霜愤愤地瞪了裴瑾舟一眼，转身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去了病房。
医院走廊一角，沈重与裴瑾舟立在落地窗前。
沈重绷着脸，很是严肃开口。
“瑾舟，原本我不想告诉你，觉得只要岁岁爱着你，你们忘记过往，能重新开心的在一起，是件好事。”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先告诉我视频里发生的事情，是岁岁回来后，还是回来前的？”
裴瑾舟不敢直视沈重锋利又严肃的目光，垂下眼眸，低声道歉，“对不起，沈叔叔，但那晚我是被人下了药。”
沈重沉默的盯着裴瑾舟。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眼瞎。
沈岁音说的没错，他不是老眼昏花，是真的眼瞎。
他怎么会觉得裴瑾舟是值得他女儿托付终生的谦和有礼的好男孩，他当年还劝他的岁岁在林妙雪的事情上想开点。
可他忘记了，即便裴瑾舟对林妙雪没有男女之情，可不能保证林妙雪对裴瑾舟没有别的心思。
毕竟两人并不是亲兄妹。
正是因为眼瞎，才害的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沈重眼眶一寸一寸的红了，“这只是借口，瑾舟，若是一个男人足够爱一个女人，不会让事情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裴瑾舟的脑袋垂了下去，他无可辩驳。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明知道是林妙雪，可他还是做了。
甚至在整个过程中，有着一种隐秘的快感。
“我的错，叔叔，可我爱岁岁是真的，我没想过与除了她以外的人结婚。”
沈重轻叹了口气，“岁岁并没有完全失忆，她这两年在国外养身体的同时，进行了好几次电击治疗。”
裴瑾舟震惊地抬眸看向沈重，“您……您什么意思？”
沈重：“她想要忘记你，可治疗失败了，造成了记忆混乱，但不管有多混乱，她却一直记得她爱你，可你却在她最幸福的时刻，再次往她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裴瑾舟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叔叔，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
说着他已经双膝跪在了沈重面前，“叔叔，我发誓，再辜负岁岁，这辈子不得好死。”
沈重扭头看向窗外，今晚的夜好似格外的漆黑。
“裴瑾舟，你可要记住你刚刚讲的话！”
冷漠说完，沈重便转身离开。
沈初霜被沈重喊着一起离开了医院。
沈初霜有些不明白，愤愤不平对着沈重道，“爸，裴瑾舟家里现在需要我们沈家帮他助力，是他们应该担忧才对，您没有必要对裴瑾舟这么客气。”
沈重眼眸阖动，“但你姐姐希望他留在这里。”
沈初霜气的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是无语了。”
走出医院大门，沈重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眶红红的。
……
裴瑾舟等沈重离开后才进的病房。
盯着病床上还在昏迷苍白如纸的女孩，他心口好似被毒虫啃噬，疼的难以呼吸。
双手撑在床沿上，他红着眼睛，一声一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岁岁，我不该又听了林妙雪的挑拨，差点又觉得是你在报复我和她，我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爱，对不起，岁岁……”
沈岁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裴瑾舟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睡着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酝酿了一会情绪，她故意制造了点响动，成功令裴瑾舟惊醒。
“岁岁，你醒了！”裴瑾舟一脸惊喜的同时又略显局促和忐忑。
沈岁音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紧接着虚弱开口，“瑾舟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
裴瑾舟嘴唇干涩，艰难开口，“不是，岁岁，不是做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我喊医生过来看看。”
沈岁音缓慢摇头，眼泪簌簌便落了下来，“不用，瑾舟哥哥，我没有不舒服。”
裴瑾舟紧张向前，想要拉她的手，可看着她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的绷带，又将手缩了回去。
顿了一下他又抬手，轻轻去帮她擦拭眼角不停溢出的眼泪，“都是我不好，岁岁，都是我不好，我们以后好好的，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好好的。”
沈岁音抿唇笑着点头，“嗯，瑾舟哥哥，我不能没有你，瑾舟哥哥。”
裴瑾舟眼眶蓄满眼泪，抿唇冲着她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会与妙雪保持距离，绝对不再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
沈岁音闭了一下眼睛，压了压胸口泛起的恶心感，睁开双眼，向裴瑾舟展露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