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吴正义提醒，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并没有再生孩子，不过其他几个妃子却是接连给他生了六男五女。
    越王李贞、蒋王李恽、豫章公主、东阳公主和普安公主都去了蓝田职工学校学习。
    年纪大的几个不在宫里，李世民没时间管孩子，长孙皇后不好管的太严，那帮子宫中小学的老先生知道自己教出的学生是给吴正义做嫁衣，也相当的敷衍。
    结果是几个小的一个个被娇惯的不像样子。
    吴正义就是想用自己的两个宝贝疙瘩给李世民提个醒，别放松对孩子的教育。
    两个小家伙跟着吴正义在蓝田转悠了两天，然后被长孙皇后接到宫里去了。
    吴正义清闲下来，和刘席、戴胄、李孝恭和李恪四人去了关中各地的邮驿点及长安附近的几个城池视察关中经济的发展情况。
    他要先确定一件事情，才好决定对大唐金融的安排。
    那就是债券在大唐的流通情况。
    大唐在最近几年间，陆陆续续发售的各种流通债券多达一千三百多万贯，刨除已经兑付回收的，市面上流通的债券还有七百多万贯。
    正常来说，债券无法完全替代货币的功能，之所以吴正义和李世民要发行如此多债券，实属无奈之举。
    ——大唐的铜钱不够用呀！
    不论是哪个朝代，铜钱一直是处于短缺状态。
    这个原因很复杂，不过可以归结为两条。
    一是大唐这片土地上本身就缺少铜矿，导致作为主要货币的铜钱生产和供应量不足。
    二是缺少吸纳财富的手段，士族和大商人手里的钱无处投资，加上传统的储蓄理念，越来越多的铜钱沉积到各家的窖藏之中，很多时候，朝廷新铸造的铜钱来不及流动几次就被埋到了地下的私库里，进一步加剧了市场上的货币短缺，以至于很多交易不得不寻找新的一般等价物来代替。
    这也是自汉代开始，丝绸渐渐被赋予货币属性的原因。
    尽管在拆分吴氏商行的过程中，士族手中的大量铜钱重新进入流通，但是那些铜钱并不能满足大唐日益增长的商业规模。
    民部做过统计，大唐贞观七年的商业规模比贞观元年扩大了五倍，哪怕是海贸从海外运回了大量的金银，但是顾有的观念让金银只能沦为铜钱的附庸，只有部分大额交易才会被拿出来当做结算货币。
    不得已，吴正义和李世民才用流通债券来弥补市场货币短缺的情况。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一直做下去，大唐还是要从币制上来解决问题。
    吴正义一直很担心债券走了宋代交子和元明宝钞的老路，会因为过量超发损害到朝廷和琼崖侯府的信用，所以对这件事相当的谨慎，紧紧的拉着李世民，不让他随意发行债券。
    吴正义也没有一步到位发行纸钞的想法。
    那样做一是不现实，二是没必要。
    不现实是因为大唐根本没有全面发行信用货币的基础，人们没有相应的概念，很难认同纸币的价值，即便是以琼崖的技术可以做到印刷出合格的纸币，但是推广却是个难题......百姓们不认呀！
    铜钱拿在手里多踏实！
    还有就是超发的问题，以大唐朝廷那种运作方式，手一抖，可能超发量就会是准备金的好几倍，很可能一下子就引起严重的通货膨胀，对大唐和琼崖的商业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吴正义对发行信用货币必须谨慎。
    没必要是说以大唐和琼崖在经济上和技术上绝对优势地位，轻易就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超量的利润及大量的金银等贵金属。
    长远来看，大唐未来不会缺乏实物货币，没有必要冒险去发行信用货币来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走访了许多地方。
    吴正义等人发现，传统的币制不出意外的仍然占据主流，那些债券只是承担着结算凭证的作用，基本每过两三遍手便要变现一次，然后才会进入下一次的流通。
    这更坚定了吴正义继续发行实物货币的想法。
    一行人乘车在关中各地转悠了十多天。
    吴正义本来还打算去洛阳和杭州做一下调研，结果被李世民紧急叫回了长安。
    吴正义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李世民要找自己商量，没想到他一到大明宫，就看到几个妃子抱着孩子在李世民面前哭诉。
    燕德妃抱着熊猫眼的李嚣，哭的梨花带雨：“陛下，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呀，嚣儿只是朝吴忧笑了笑，就被吴宣打成了这样，呜呜......嚣儿体弱，要是被打坏了，臣妾可怎么办？”
    李嚣比历史上晚出生了两年，今年才四岁，不过他没有逃过病秧子的命运，要是没有大唐医学的飞速进步，估计他早在贞观六年就夭折了。
    李世民看着左眼都睁不开的儿子，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作为皇子被人打成这副模样不敢还手，让他这个皇帝有些很是不满。
    燕德妃还没控诉完，韦贵妃就拉着李慎上来了。
    同样的，李慎也晚出生了几年，历史上他可是比李贞只小一岁，现在反倒是比李嚣只大半年。
    李慎看上去更惨，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到处都是血印子，一看就是被人挠的。
    不过他比李嚣硬气多了，没用自己的母妃帮自己告状，当着老爹的面叫嚣自己一定要亲自报仇。
    新兴公主见两个弟弟都告状了，她鼓起勇气，拉着自己的奶娘来到李世民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伸出手让李世民看自己手上的淤青和血道子。
    李世民心疼的把闺女拉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新兴公主的母亲前年的时候得了急症去世，李世民很心疼自己这个没了娘的女儿。
    见女儿如此柔弱，却被人大了，他心理的怒火直接满槽。
    听到方德说吴正义来了，吼道：“让那个混蛋进来，朕要让他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孩子！”
    吴正义离得老远就听到了他吼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家娃才多大，能犯什么事？
    来到李世民跟前，看看几个抱着娃流泪的妃子，又看看他们怀里哭的更惨的孩子，吴正义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黑着脸道：“你好歹是一派宗师，就是这样教导子女的？”
    “你看看，才几天，朕的孩子让你家那两个小混蛋打了个遍，你要给朕，给朕的嫔妃一个交代！”
    吴正义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家娃，问道：“吴忧和吴宣呢？”
    长孙皇后绷着脸道：“在万太妃那里躲着。”
    “哈哈，我家宝贝还真会找地方。”
    “你还有脸笑！”长孙皇后瞪了他一眼，让人去万太妃的别墅把两个小不点带了过来。
    吴忧和吴宣一看到自家老子，原本还是蹦蹦跳跳的两人立刻变脸，扯着嗓子就哭喊起来：
    “巴巴，巴巴，哇哇！”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娘！哇哇！”
    “哇哇......这里有坏人，好危险，爸爸，我要回家！哇哇......”
    在场的人看着姐弟两人干哭不掉泪的模样，均是满头黑线。
    长孙皇后吐槽道：“还真是你吴家的崽，跟你一模一样，厚脸皮！”
    吴正义一边安慰俩娃，一边说道：“表哥，各位嫂子，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干嘛搞得这么大阵仗，别再吓到孩子，小忧和小宣胆子可小。”
    “砰！”
    李世民一拍沙发扶手，怒道：“他们胆子还小！要不是有万太妃劝着，他们能把朕的大明宫给拆了！”
    吴正义没理会他，问两个孩子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人？爸爸和你们阿娘不是告诉你们不要欺负人吗？”
    吴忧装模作样的抹把眼角，说道：“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他们无端欺负人，我和弟弟阻止他们，他们不听，还要打我们，我们才动手的。”
    吴宣附和着点头：“那几个姐姐还要抢姐姐的衣服，我就打了她们，爸爸，你说要我保护姐姐，我就打人了。我错了。”
    吴正义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你没错，男子汉就要保护好姐姐，好样的！”
    李世民听到他的话，更气了：“表弟，你如此纵容孩子，早晚害了他们！”
    “表哥，你问过孩子们打架的原因了吗？”
    吴正义一句话，让李世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只顾着生气，又被老婆孩子的哭闹弄的心烦意乱，还没来得及问。
    “嚣儿，你来说说，你与吴宣是怎么打起来的？”
    长孙皇后出来给李世民缓解尴尬了。
    李嚣睁着一只眼看向长孙皇后：“回母后，孩儿就是看了吴忧一眼，然后就被打了。”
    “你胡说！”
    吴忧听到李嚣的话，也不装了，掐着腰，一脸嫌弃道：“分明是你要小太监吃你的口水，小太监不肯你就让人打他，我叫他们住手，你就要让人打我，弟弟要保护我才打你！”
    “恶人先告状，阿娘说你这样的人叫......叫......”
    “叫无耻之徒！”见姐姐忘词，吴宣忙提醒道。
    吴忧：“对，就是无耻之徒！”
    “还有那个谁！”
    她指着坐在李世民腿上的新兴公主：“你想抢舅姥爷给我的玩具，还想要我的衣服，我不给，你就抢，巴巴说了，强盗什么的都是坏人，我打坏人哪里错了！”
    吴宣跑到李慎跟前，指着他说：“你也是强盗，你也是坏人，你要是再抢我的东西，我和姐姐还要打你！”
    “还有你们，这么冷的天，让小太监给你们下水捞莲子，还浪费食物。”
    “你们要打人，要摔东西，要放火烧人，都不是好孩子！”
    “我不和你们玩！”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虽然说的有些乱，但还是把他们打人的原因给说清楚了。
    总结一句话就是：
    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自卫还击！
    吴正义撇撇嘴：“表哥，各位嫂子，我觉得不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是你们该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了。”
    李世民有些尴尬。
    他听人说过几个小的在宫里很闹腾，可是他觉得几个小不点不懂事而已，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实际情况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抢玩具抢衣服什么的他都能接受，小孩子争抢东西很正常。
    但是让人吃口水，打人，用火烧人这种事情他忍不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调皮捣蛋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皇家名声和脸面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些年立起来的圣君形象可就要塌房了。
    “都给朕回去，传令下去，各宫约束皇子皇女，若是再出现今天的事情，朕绝不轻饶！”
    李世民发话，妃子们也不敢闹了，忙带着自家娃回去了。
    吴正义看他想要就此把这件事给揭过去，当然不能够！
    他对李世民道：“表哥，你这是治标不治本，孩子们的行为根源在于不停有人给他们灌输不好的思想，不改变现状，今天的事情还会发生。”
    “那就让孩子们到国侯府的幼儿园去，朕会让皇后清理一下宫内。”
    李世民摆摆手，明显兴致不高。
    “呵呵，表哥，你在装糊涂了。”
    “朕累了，不想和你说话，你带孩子回去吧。”
    “呵呵......”
    吴正义连续呵呵，李世民眼皮狂跳：“你还有事？”
    “有事，有大事！”
    “赶紧说！”
    吴正义让人把孩子带到别处，李世民也挥退左右。
    “现在可以说了？”
    “表哥，是时候废除奴籍和宦官制度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李世民正色道：“废除奴籍，你想的挺好，你有没有想过废除奴籍之后，以后再有人遇到灾荒和紧要之事，连最后一条退路都没了。”
    “废除宦官，更不可能，你想要朕的后宫都去自己洗衣做饭吗？还是说你想朕的后宫到处都是其他男子？”
    吴正义耸耸肩：“其实吧，这两件事表哥可以找承乾他们问问，也可以到下面去调查一下。”
    “生产力上去了，有些东西朝廷应该承担起来，而不是寄希望于民间。”
    “宦官制度本就是一种畸形制度，早晚要废除，至于表哥后宫的事情，想想办法总能解决。”
    李世民没想到，几个小孩子打架竟然打出来这么大两件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