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诱惑无限,好似要点燃了深处的欲望,全身也不自觉地燥热起来。
只是菁儿在床榻上的一席话,却让萧胤镇如被当头棒喝,瞬间清醒过来。全身也像被突然浇了一盆冰水,彻底冰冷下来。
不能睡!
此去德阳,路途凶险,万一有了肌肤之亲,待到抉择处,必会被菁儿拿出来说处。若然真要趁人之危,何不刚才再大殿上拿捏菁儿的软肋,非要主动提出出兵救援袁博绍?还不是菁儿救过青鸾等一众人,自己也因为她的帮助,得报燕京不失……无论前世还是此世,都是要讲究一个信义情分……如今像菁儿这般卖身救父也似地举动,自己要是真的下得了口,那可是会吃坏肚子的……真到了要选择父亲还是自己的节点,已经委身于自己的菁儿,会如何选择?
救援袁博绍不是目的,收复德阳郡才是……只要能收复德阳郡,管他袁博绍的死活……
“你……还不过来么?……”
眼见萧胤镇在远处不言不语,菁儿咬着嘴唇,竟然开始自顾自的解开腰带……萧胤镇连忙喝止,“穿上衣服……赶紧出去吧……”
菁儿神形一晃,只感觉大脑空白片刻,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萧胤镇于心不忍,轻声又安抚道,“朕去救德阳城,是为了大燕的百姓……当然,也有你的原因。若然,我真的想置于袁将军于不顾,何不假意思考几日再说?更何况,青鸾提出早点退朝,好让人来使用美人计,我为什么不借坡下驴?”
菁儿听到美人计这几个字,顿时俏脸更红了。
萧胤镇却没有管菁儿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还不是因为大燕现在已经积弱够久的了……百年以来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家底,都被萧金虹败了个干净。若然我们再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大燕的领地四分五裂,甚至为了夺回属于大燕的土地,而放任蛮族践踏德阳等地,那我们跟昏聩的萧金虹和蛮族又有什么分别那?”
菁儿也被这一席话镇住了,想不到自己真的有些小觑萧胤镇了。那个刚刚相识的时候,色迷迷的小皇帝,现在居然真的有点盖世雄主的气象了。
“这德阳……朕定要堂堂正正的取回来,把这些蛮族杀得再也不敢觊觎大燕的土地。”
萧胤镇像是宣誓,又或是承诺,就在这略显暧昧的寝宫里发出这振聋发聩的豪言壮语。
这个时代,要知道礼乐崩坏,很多人为了胜利都不择手段,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真如萧胤镇一般,还愿意堂堂正正的取胜,甚至为国为民的君主不多见了……更多的君主都是昏聩好色,穷兵黩武,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一国之人除了耕战再无其他事可做。
“朕还有事……菁儿你自便,别忘了回营准备出征事宜。朕先走了……”
言罢,萧胤镇掉头就走,只是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坐在床榻上的菁儿重新将衣服拉上了身子,缓缓扣拢华丽的腰带。她眼中的泪水依然在闪烁,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泪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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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更。
萧胤镇骑着战马已经领着四万精锐禁军铁骑直奔德阳城而去。四万铁骑都是一人双马,器械甲仗都是捡最好的装备。
菁儿也一路紧紧跟在萧胤镇身侧,但是依旧面色冷清高傲,看不出昨晚的娇羞无助,甚至恍惚间似乎感觉昨天的事情是错觉一般。
一出燕京就是急行数十里,才将将休息一阵。这也是这个时候统兵大军必备的经验,无论人马都是需要休息饮水,不能一味的追求不间断赶路。如此那般,还没行几十里路,必然折了马腿。而且人也受不了,别说是人了,牲口也受不了。
所以,恰当的安排行军行止是每个领兵之人必修之课。而萧胤镇虽然有前世信息大爆炸带来的远超时代的见识,但是对于这些行军的细务那是丝毫不通。不过,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龙将军和几位军师,甚至是菁儿都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不刚刚疾驰几十里,就寻一处河岸边临近的开阔地带休整。都是军中老卒精锐,自然趁着这点时间抓紧休息和吃食,尤其是一些爱民的士卒还给战马喂了食。这行军当中战马的喂食都是轻视不得,尤其是这种千里转战的节骨眼,万一战马要是在途中脱力折了腿,哭都来不及。
全军几万人都静悄悄在空地上休息吃食,照料马匹,甚至连聚众聊天都没。要知道行军打仗,尤其是在半途当中多一份力气就多一份活命的机会,自然没有人拿自己的命儿戏。也不是在城池之中,还有庇护遮拦,这野外自当加倍小心谨慎。
所以大军四周都远远的放出了侦察骑兵幕,就是为了防止被突然的来袭的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几位将军和军师却没这么好命,刚一休息就巡视军伍,甚至还观测地理舆图,谋划行程。本来全军都是精锐,想要日行160-200里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强行军的话日行200多里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那样的话掉队的士卒必然甚众。而且汉军铁骑因为行军太甚而被自家皇帝偷袭大败的例子还历历在目,自然都是按着速度行军,也就是打算日行150里就可以了。
也就是萧胤镇,全军上下没人管得着,而且还有人照料着休整一下。但也只是让亲卫扶着上下马再那些饮水吃食而已,可没有其他的额外待遇。毕竟现在大敌当前,自己必须要做好表率,同甘共苦都是最初级的,甚至还打算必要的时候可以身先士卒。
经历了些许战事,萧胤镇也不是寻常书生一般的不经风雨,但还是感觉腰酸背痛的厉害。当然,这不是骑马奔袭的原因……是昨夜跟玉玲珑因要离别而放肆大战的太久……
此时萧胤镇还没缓过劲儿来,直感叹果然不愧是千娇百媚之体的小妖精……差点让自己这个英雄折腰……
此时,萧胤镇扶着自己的腰,向菁儿看去,正巧菁儿也刚好望来。
两人眼神刚一接触,都是闪电般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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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城头。
全副甲胄的袁博绍看着城下堆成小山一样的百姓头颅,脸色难看的可怕。身边的谋士们见状都不敢开口,深怕触了霉头,也跟司隶校尉田一丰被下大狱。
正在这时,城外的女真王子斡本又带兵驱赶过来几百乡野百姓,挥舞着一柄弯刀,不住叫嚣,“再不开城投降,本王子就将这些百姓的头颅都斩下来……哈哈哈,看看你们中原人净是无胆鼠辈,连出来解救自己子民的勇气都没有。真是胆小懦弱,这些人都是拒不投降于我女真族的……也算是勇士……也好!你们中原人有句话,求仁得仁……哈哈哈,我这就是成全他们……哈哈哈,来!”
斡本骑着马边说边笑,只是一夹胯下马匹,战马飞驰。借着马力,一立弯刀,顿时在经过的百姓俘虏身边飞起了好几个头颅,然后才是喷起了大片血花。
“蛮子!住手!”
“天杀的东西,俺誓要杀你全家!”
城楼上看见如此惨状的将校,甚至最基层的士卒都是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生啖城下的北蛮血肉。袁博绍亦是愤怒的狠狠捶打身前的城垛,咬牙切齿的大骂,“狗蛮子,有种来攻城!净使一些下作肮脏手段!”
旁边的谋士们刚想上前劝阻,这个蛮族王子明显就是想要激怒守城将士出战,不可中计呀。
只是这些谋士还没说出口,城下的斡本就更加放肆的大笑,“你有种!你敢下来跟本王子大战三百回合么?哈哈哈,我看没种的是你吧!我就是让你一手一脚,你都是来白送头颅,哈哈哈哈!”
斡本本就出生在林海雪原最深处,按出虎水旁,最是苦寒之地,非是悍勇之极不得生存,就是这般贫苦,还要受到契丹族的剥削,要是不是自己的父王一世英雄,带领族人反抗,一统女真,并且收复附近的部族,自立为王。恐怕自己现在还在老家渔猎为生,不知下顿在哪里那。所以就是这些没用的侮辱之语,如何能让他放在心上?自从来到这大燕的周边,尤其是这德阳城附近,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富庶。连这里的农民百姓耕地都用着金属锄头,要知道现在就算是自己的大哥,女真族大王子乌烈用的武器狼牙棒也还是木杆捆着兽骨制成的。
而自己还是因为这次南下,大肆击破德阳郡的军队才缴获了不少青铜的箭支,要不然自己还是用骨箭比较多。毕竟自己也怕自己的金属箭头受损丢失,自己之前手里可也就几十支金属箭头而已,而且还是循环利用。现在可不一样了,不止缴获了大量粮食,还有铁器,盐巴,女人,牲畜,甚至还有一种名叫土豆的作物。有了这些足够自己的族人崛起,相信不出十年定然可以入主中原……不不,这次就要借机入主中原,如此富庶的膏腴之地,自己怎么舍得回林海雪原受苦那?要知道自己的侍妾生下的孩子,还有很多受不了天寒地冻,就早夭了。
自己可是有志成为女真可汗的男人,怎么会放过如此机遇?不给自己的子民争取一个生存繁衍之地,难道还要留给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两脚羊么?看看……这些人看到自己手中的刀都吓得不敢动弹,直到被绑上双手都不知道逃窜。见到同胞被斩首甚至还不知道反抗……
如此民族如何配占据这上好的膏腴之地!
这种中原,本王子占定了!
想到此处,斡本更是肆无忌惮,手中弯刀在不肯投降的俘虏百姓中大肆挥舞,发泄自己的嗜血欲望。不消片刻,斡本全身都沾满百姓俘虏的鲜血,远远望去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恐怖。
“你们这群两脚羊,到底来不来战?!!还窝在城里,当缩头乌龟么?”
城上的袁博绍气的拳头都砸出鲜血了,但是依旧没有说出一个战字。因为自己的爱将一死一伤,现在出城就是送死。还有这群酒囊饭袋的谋士……一到用处,都是哑巴了……
袁博绍旋即转头怒目众谋士,只是片刻,就是转头离开城头。如此场景眼不见为净……死守城门,也是唯一之计了。
众谋士和将校都是相互四顾,个个叹气不止。
谁来救救德阳城,来救救这德阳郡的百姓呀!
……
斡本见城门依然紧闭,似乎也砍累了。一声令下,蛮族士兵举起长刀,干净利落的把这次带来的百姓俘虏都杀了个干净。
然后由投降的兵卒或者百姓把死去的尸体堆成小山,而头颅则摆成京观。当然,这些仅限于普通士卒和俘虏百姓的尸首。就比如之前出战迎敌的勇士将军的头颅,都要被长杆高高挑起,用来威吓城中守军。
乌烈这时也骑着战马,飞驰而来,在城下溜了一遭,对着斡本嘲讽道,“四弟,你骂了一天了……怎么拿百姓俘虏出气?父王的几十马鞭没让你长长记性么?”
“你!!!”
斡本闻言大怒,刚想动作,却有一手下蒲里衍前来禀报,“斡本,有一中原俘虏想要见你,说有破城之策。”
“哦?什么人?”
斡本大感意外,自己这般铁血嗜杀居然还有俘虏献策?难道真是自己听了父王的嘱咐,把工匠年轻女子……和愿意投降的百姓留下的缘故?
“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此时,女真还是刚刚建立之初,文法未立,就算是女真王子也会直呼其名,并没感觉有什么失礼的。直来直去才是通常,而非要去咬文嚼字,只会感觉如同中原人一般繁文缛节,无用之极。
“走!带我去看看!”
斡本嗤笑一声,别有些意味的看了乌烈一眼,就策马离开了。
乌烈,你等着。
你就算是有些勇武,那又算个屁?
看本王第一个破城!
也只有在心底,斡本才会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野心……他的野望怎么会是区区一个猛安那?至少也得是可汗之位,就算是学中原王国称帝,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