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位置，木爷爷的位置，村长的，卜奶奶的，吴阳、西川、青铃……还有水伯伯的。”
    苏辰幽怨的瞟了眼哼哼唧唧的老牛。只见它两个大鼻孔不停冒着热气。
    只不过是又四脚朝天，躺在冰凉大地上。
    你清高！你了不起，我服了！为一村人全立了了，一个不差，一个不少！
    要是我现在伤势全愈。体内没有你这庸医留下的毒药，你看我打不打死你！我屎都给你打出来。
    “老牛。我知道你心里面难受，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逃避不了，也逃不掉事情的发生。我明白了，哪怕我们从心底不去认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它依旧根本就不会改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修炼变强，好好保护好你。不过好难受啊。明明就已经说过了，说好了嘛……等我回来带他们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就不可以等等我。”
    苏辰脸上满是泥渍，衣裳沾满泥土。他紧握着长刀，颗颗热烫泪水滚落身前形状不规则的小土坑中。
    青牛心软不已，哎哟，我勒个小祖宗。坑你都挖好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又说不了话，没办法安慰你啊。
    哪怕隔着遥遥之距。苏墨便早早噍见了石头上，爷爷，苏墨之墓，六个大字。如此明晃晃，显得格外刺眼。嘴角抽搐不止。字，确实是不错……
    幸好活着的其他人没看见，若不然……你爷爷我也保不了你，难免要受上一顿毒打。
    “我走了。你留在这要好好看着……家。”
    苏辰转身坚定向荒原内走去。
    青牛望着一个个土坑，三十余块石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选择晃晃悠悠站起跟在苏辰身后。
    苏辰察觉异样，扭头一看。这老牛挨了自己十几拳，竟然还可以站起来行走。
    他一边推动青牛屁股朝墓坑走去，一边说道“哎。你就别去了，你要是去了回不来，那咱们村可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你可千万千万要记得，要是最后我也没回来，记得为我随便挖个坑。因为这儿也是我的家，哪怕是死了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再顺便随便找块石头，给我把名字刻上去。之后呢你就一直朝那走，走出这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地方。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太危险，我担心你被它们吃掉。”
    苏辰背着黑色长刀，手指着望不见的玄玉城远方笑着，只不过那灿烂下隐藏了一抹牵强。青牛怎可能会没发现。两只鼻孔冷哼了声，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伤感，我……受不了的。哪怕你当我是这世界上最后唯一的亲人，也不要对过往仅抱一丝期望和希望，因为它尚还有可能。
    “哎对了。我忘记了，你不认识字，况且也写不了字。”
    苏辰盯着老牛四只牛蹄子打量一番，看了看。红着个脸，尴尬挠了挠头。
    青牛顿时无语，万般不满。咋滴？真以为老牛我不识字？想当年我也是那牛中之牛，也算得上清源村内第一学识渊博的牛！水苍月他去先生学堂时可把我捆在墙外梨树上的，五年！哪怕是只蠢牛也该变聪明了吧。你别在这含血喷牛。
    “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我得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乖乖听话。”
    苏辰撕开衣袍扭成了根绳子，搬来块千斤石头。绳子一头捆住了牛脚，一头捆在了巨石之上。
    转身后揉了揉眼睛。“我只是觉得有点发涩。我走了。”
    青牛见缓缓远去的苏辰幼小，单薄背影。愣愣怔住，盯着不过数米由他衣袍扭制而成的绳子。好小子，还怕细了挷不住我，担心我再次跟去，故意把它弄得那么粗。
    若抬脚，绳子断裂。若不抬，心忧他一人独往。青牛此时此刻也不明白拴住它的是一根绳子，或还是苏辰过于单纯，良善的心。
    三天后。
    面无表情，静望着恐怖袭来的威势杀机。对此，苏辰早已习惯。刚开始直面第一波恐怖能量时，以为必定葬于其中。哪知道它竟莫名直从周身两侧划过，仅此而已。
    “三百二十七次了。为什么会这样？”苏辰并没有停止前行，疑惑间喃喃自语。
    “好久不见，女娃子。”
    映入美眸杏眼中的是一位苍老，老态的老人。虽然没有丝毫气息显漏，如平凡之人无异。女子却毫不无礼，轻声问候道“苏爷爷。这些年……您还好吗？”
    “并不算太差。人世间的这粗茶淡饭的日子，倒是显得不错。”
    与空中美得不可方物，可落燕惊仙灵体对望。苏墨本是该沉寂的内心瞬间波涛汹涌。
    “苏爷爷对……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们苏族……”
    苏墨打断。阻止她继续开口，说道“孩子，不怪你，不怪你。莫要自责因为你跟小辰他互相喜欢，而因我族覆灭生愧。你是凤族之人，没错。如果因为哪一个人因生错族群，种族而有错，那天道必然不公，不正。心将难以存形。”
    “苏爷爷我……”
    “孩子，你真认为只因为我族在举行辰儿他大婚礼策，迎娶一位稀世凤族女子吗。你好好想想。既然有你在，那我就先走了。”
    苏墨消失不见。
    女子陷入了沉思。
    那日举世欢庆，苏族万里灯火通明，俯身之下那片天地百万里闪烁微红。红绸紫金挂满大街小巷，几近所有大陆顶尖强者落坐宽大婚堂。堂前近百米长的族谱下，两对大蜡红烛插在灵谷中肆意挥光。大红桌上十八盘稀世珍品静落其中，诱人口欲。大红桌下是分开两长排千道佳品。千余人各落座两排，炮竹烟花响起，至亲世交，兄朋纷纷起身以予祝福。
    灿烂一笑，目光温柔与女子对视。
    她身着大紫红长袍，袍间凤凰神弈非凡，活灵活现。伴随宾客起哄，略做犹豫，吻下那半点朱砂红唇。苏辰调皮的捏了下已羞红俏脸，在女子娇嗔下，那绣有鸳鸯的红盖头缓缓遮住半边惊世颜。
    美好总是短暂而逝。大战四起。敬完天地，拜好高堂。正夫妻对拜的二者被外边动乱止住。
    “哼！没想到竟然会有凤族，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长剑刺入苏辰心脏。女子双手沾满鲜血，眼睁睁看着生机极快消散的他，梨花带雨哭喊“对不起！对不起……苏辰，我不该瞒着你。我其实是凤族，怪我，都怪我……你不要死好不好。”
    苏辰无比艰难，最后一句虚弱说道“我，无怨无恨，好可惜……没有娶到你。快……走。”
    生机不存，永绝于世。
    本该是幸福的泪打湿的淡妆，却是伤人泪水替她抹去世间最幸福，最美好。惊世之颜不复欣喜，痛苦，懊悔。
    春满意浓情深处，朱砂红痣己君悦。唇齿相依苦寒亡，永坠九幽黄泉地。
    女子咬牙。身化为凤，带起苏辰。伴随滔天战火冲向九天之上。
    顿时庞大红光盖过所有火光。
    凤族唯一一生可重活一次的机会，无论自己他人，将以献祭所有修为精血为代价。
    无数红光温暖地包裹住两人。
    “这……这是凤族的逆天手段！”
    “玛德谁啊！谁这么缺德连找个媳妇儿运气都那么好！”
    女子脸色虚白。把已经是婴儿的苏辰交到苏墨手中之时，本强横的一身修为已所剩无几。直直从高空坠入成亲之地那堂院前。
    凭着最后意识扯下腰间那枚豆大红玉，将仅存的所有修为全都注入了其中。
    最后时刻，耳朵中隐隐约约听见道声音。“傻孩子，早早姑姑不是告诉了你了嘛。在这万千世间中，只要是男人，那他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哄骗你身子不说，还会令你沾染偌大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