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太过于自信了。
你或许能够压制住李业,但是陈之幕这个人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多到你根本想象不到。
从一介白身起家,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成长到如今的庞然大物,你认为你能够压制得住这种人?”
“不,这种人你压制不了他。
甚至你连跟他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调这帮家伙入关,无疑是引狼入室。
尤其是陈之幕。
关陇世家与江南士族还没有彻底的元气大伤,这帮人既然愿意打,那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赵睿听到赵姬如此狂妄的话后,身体一个激灵,甚至连酝酿好的酒气都瞬间消散。
不是吧,姐。
你真的以为新军能够压制得住那些刀口上舔血的家伙?
自己如果将李业调入关内,一旦关陇世家与江南士族调停完毕,这帮兵痞如果赖着不走他们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亲自调兵镇压边军?
这先不说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北境军事集团可不是李业一个人的,还有一个陈之幕,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在各个朝代调边军入关出事的案例不在少数,这种玩意儿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压制,是会非常容易惹火上身的。
带的兵少了又威慑不住关陇世家与江南士族,如果带得兵多了,别说李青等人睡不着了,就连他赵睿都有可能会在半夜做噩梦。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帝国就这样烂下去?”赵姬并没有反驳赵睿的话,只是皱着眉反问了一句。
在她看来,这个时间段调陈之幕或者李业,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入关,绝对是最好,最优的选择。
因为这个时间段,他们还没有消化好那三个州府,,内部利益也没有彻底划分干净,再加上这几个州府如今人心惶惶,需要尽快重建等一系列隐性问题。
而他们赵家,只需要许诺给北境军方一些政治资源代价,那就有着很大的几率会促成此事。
一旦解决了这件事情,北境军方的军队也不会在直隶地区过多停留,毕竟他们也同样要处理好那几个州府的历史遗留问题。
当然这是得建立在江南士族付出一定的代价,愿意调停的情况下,陈之幕等人才可以调动军队入关。
如果关陇世家想自己停下斗争的话,那也没有必要调边军入关。
若是想要陈之幕等人对关陇世家动手,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前段时间才进行合作,那赔偿款都还没有全部运完到北境地区,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严高等人出手呢?
赵睿闭上了眼睛,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够了,阿姐你不要再说了,这个帝国的根已经烂了,早几年和晚几年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如果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停下来,那朝堂上又是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们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这帮人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兵部所有的密折,不问朝政,竟然能够让朝堂上超过一半的官员加入到其党派当中。
言官为他们歌颂功德,为他们大肆喝彩!”
“京营军队被这帮人所渗透,朕的后宫也同样如此。
遇水而溶,见火而化。
这样的日子朕受够了,我们赵家也受够了!”
“这些世家士族把我对他们的忍让当成笑话,一遍又一遍反驳朕的旨意,他们不就是想要朕的江山吗?
你告诉我……阿姐,朕到底该怎么去处理这帮人?
朕不在乎所谓的千古骂名,不在乎后世史官对我的抹黑,这些东西朕通通都不在乎。
一世命即万世命。
啊姐……你要是愿意等,你就等,等到安武之治,盛世降临,我会一直活到那一天!”赵睿猛的睁开眼睛,神情中闪烁着癫狂之色。
他现在已经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自从上一次御花园落水后,自己的身体便感染上了风寒。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真的仅仅只是风寒吗?
如果只是风寒的话,为何太医院的那帮庸医治了整整一个月都治不好?
为何前两天还逼着自己来杀一批人来立威?
他现在的心中笃定太医院已经被关陇世家收买,所以赵睿宁愿从宫外请大夫过来,也不愿意再接受这帮庸医的治疗。
当初要不治还好一点,现在的身体越治越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究竟还能够熬多久?
但赵家宗室真的有能够承担大任的子嗣吗?
赵睿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多年的谋划在这一刻实现,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够让他收手。
大乾帝国的根已经烂了,早几年垮台和晚几年垮台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趁着现在自己还有精力,让这两方势力集团打得个狗血淋头,元气大伤。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那就留到下一代人来做。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搞残关陇世家与江南士族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那所谓的权谋之术不是万能的。
如果自己的子嗣没有能够承担大任的,那就赵家宗室过继一个过来,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在这个暴走的时代,没有一定的手段去制衡众多势力集团,那么等待下一任皇帝的结果,就只有变成这些人的傀儡。
“唉……如果啊姐是男儿身的话!”赵睿默默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赵姬,随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代,让个女人坐上帝位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宗室那边不会同意,就连天下间所有势力集团都不会同意。
除非赵睿和赵姬的手中掌握着压倒性力量,不然任谁也不会让一个女人骑在他们的头上。
在以往历朝历代中有女子为帝吗?
有、但是屈指可数。
可一旦属于她们短暂的时代过去后,其身后的家族以及支持她的势力集团,都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清算。
有着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赵睿敢这样子做吗?
不,他不敢。
赵睿不敢拿赵家所有人的生命去赌,这种事情赌错了就是踏进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