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之幕叫你来杀我的吗?”
周府。
正在与族人们进行聚会的周樱,看到洪虎带领着一支骑兵部队汹涌而入,她此时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毕竟在整个北境地区和益州,除了自己的那位相公之外,可没有任何人能够调动洪虎的这些骑兵部队。
自己也早就该想到了,以陈之幕那种看待世间一切都如同蝼蚁的性格,若是对他们周家下手的话,可不会有着丝毫的手软。
“非常抱歉,主母。
这是都督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无权干涉,我也是执行命令而已!”
“那陈之涯呢?”
“少主已经回天都关了!”洪虎面露复杂之色,并不想进行太多解释,今天自己接到的任务就是覆灭周家。
至于说周樱?
她是自己曾经的主母,而洪虎也会给予她应有的体面。
一旁的族人也是面色苍白,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陈之幕居然要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但前方周樱旁边的周啸,在这个时候心中却闪过了一丝了然,从这两年陈之幕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早有想要对周家下手的心思了。
至于说当初的政治联姻,或许也是为了能够有个后代,安抚一下手底的将领,安抚一下他们浮动的心思。
或许陈之幕一开始就有这个心思,亦或者是他们不断试探他的底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不过听洪虎的语气,万幸的是这个男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说后悔吗?
说实在他并不感到太过后悔,因为这些年,周家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很大的风险性。
以陈之幕的性格能够容忍至今,也是非常难得了。
按照周啸的猜测,很有可能在四年前自己这位“好女婿”与他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这一切了。
“拿上来吧!”洪虎对着身后的副官使了个眼色,随后副官便托着四杯鸠酒走了上来。
周樱、周啸、周夫人、周野四人面无惧色的走上前来,他们此刻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只见周樱从怀中摸索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由头发丝编织而成的手环,递到了洪虎的手上:“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之涯的礼物,希望你能送到陈之幕的手上!”
“既然我们周家阻碍了他前进的道路,成为了你们的绊脚石。
那么几年夫妻一场,我在这里就提前祝贺他在未来的道路上一帆风顺!”说罢,周樱便将托盘中的鸠酒一饮而尽,随后离开了人群,回到当初与陈之幕的婚房当中。
身旁的周啸等人也是没有丝毫犹豫,自己的女儿都能够坦然赴死,那么他们这些作为男人的,又怎会被她比下去呢?
三人相视一笑,杯中的鸠酒在这个时候也是一饮而尽。
他们同样也是转身离开了人群,没有顾及身后族人祈求的目光,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内,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已经属于是比较体面的死法了,如果周啸等人不珍惜,那么洪虎自然会帮他们体面。
回到房间内的周樱,感受着身体机能快速的衰败,默默的走到当初的婚床上盖好被子,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泪。
“陈之幕……你这个坏男人老是喜欢骗我,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再也不会喜欢上你!”周樱低声呢喃着,脸上闪过了一丝苦涩之意,嘴中突然溢出些许乌黑的鲜血,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当初从陈之幕的眼中看到爱恋的神色,这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内就变了?
自己自认为没有对不起陈之幕,每件事情都是得到了他的首肯之后,才会放开手去做的。
她还记得之涯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陈之幕这个冷酷的男人一改往日形象,在门口急得原地打转等待的场景。
她周樱还记得自己与陈之幕当初打打闹闹,相互追逐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变了。
他……究竟在这一段时间内经历了什么?
周樱现在已经没有思维去想这些了,她的意识随着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散。
“周家密谋叛乱,以被掌握了所有证据。
奉都督大人下达的命令,周家所有人一个不留。
杀……”洪虎拿出怀中的沙漏看了一眼,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周啸等人也应该毒发身亡了,于是对着身后的骑兵部队下达了命令。
咔嚓……
随着连弩的上膛,一枚枚锋锐的箭矢如同潮水般浩浩荡荡的,朝着周家族人所在地袭来。
啊啊啊啊……
霎时间。
一阵阵的惨叫声、求饶声响起,他们的惨叫声中充斥着绝望与无助,不停的朝着周围空间传荡开来。
不是每个人都有像周啸、周樱等人那般慷慨赴死的决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像是这些周家族人的求饶声,才是这个天下的人间常态。
那些士兵们也并不敢对这件事情做得过火,毕竟他们周家还是都督大人以前的岳家,无论怎么样,这还是北境军事集团内部的事情。
如果洪虎总兵敢命令他们这样做,那么事后自己这帮人必定会遭受前所未有的清算,就连洪虎也跑不了被清算的结局。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都督大人的家事,少主大人还在呢,什么事情有个度就行,可别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安排人手处理周家族人的遗体,将他们厚葬在族地的后山!”洪虎看着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的周氏族人,便马上安排着手下的人去处这些人的遗体事宜。
至于说周樱等人的遗体,他要亲自通报都督大人,征求一下其本人的意见。
洪虎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周樱以往待他不薄,如今却要兵戎相见,还是自己亲手送其上路。
“唉……这他娘的什么糟心事都让老子给遇上了,希望少主大人日后不要怪罪于我啊!”他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