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火看了一眼被他这一手惊住的官员们，见他们鹌鹑似的不敢冒头出声，不由满意的眯了眯眼睛，难得来了点好心情跟即将被拖出大殿的殷尚书打嘴仗。
    “殷大人，劝你还是省省吧，现在贫道手握禁军的指挥权，贫道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再没有资格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去大牢里面走一遭？”
    面对他那副嚣张的嘴脸，殷尚书知道躲不过去，气急败坏的冲他嘶吼，满口的诅咒：“于火！你不得好死！”
    江枫闻言眉头紧锁，哼了一声：“把这老东西的嘴给我堵上！”
    殷尚书：“......”
    待到吵闹声退去，殿内官员皆是战战兢兢的一副姿态。
    见此，于火唇边带笑，有殷尚书做例子，这个威也算是在朝堂上暂时立住了。
    但淮南的水患还等着，于火没有把所有人都一棍子打死，笑盈盈的摊开手掌，轻声说道。
    “说来也是巧了，今日贫道手痒，闲来无事正好为咱们殷大人算了一卦。”
    他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好像令众人更害怕了。
    但即便不明白于火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带到了这上面，依旧不敢追问，垂着眸子，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没有人捧哏，于火瞬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无趣的撇了撇嘴。
    江枫见此，不愿见他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染上丝毫的不开心，不禁偷偷伸手扯了下他宽大的衣袖，抬高音量配合他。
    “哦？卦象如何，国师大人可否细细道来？”
    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来迁就你讨好你，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于火就会变得十分好哄，许是外貌协会都这样。
    当即，他的眸中就重新染上笑意，幽幽着继续讲述：“这卦象上显示，殷大人做多了亏心事，祖坟的青烟被掐灭了，未来恐会有血光之灾。”
    江枫听他这套说辞好笑，一时抬袖遮住半张脸，把那份艳光逼人的愉悦掩饰了起来。
    场面再度回落于安静，始终未曾发出一言高翎上前一步，自然接过了江枫捧哏的活儿，虚心求教：“国师大人，这祖坟的青烟还能被掐灭呢？”
    “那可不？”于火半真半假的唏嘘起来：“殷大人能做到吏部尚书，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这老祖宗保佑他成了高官，结果这厮不干人事，老祖宗觉得丢人，谁还给他往外冒青烟啊？倒不如直接掐灭还能省省力气不是？”
    “原来如此。”高公公压住即将抽搐的嘴角，跟着感叹：“看来人啊...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于火投去赞赏的一瞥，继续感叹：“但到底是同僚一场，贫道身为国师不忍看殷大人倒霉，便辛苦为他寻找到了一个破解之法，你可知道是什么？”
    高公公虚心求教：“还请国师大人言明。”
    于火点点头：“听说过破财免灾吗？这没钱了，灾祸自然也就不见了。”
    好家伙！
    这简直就是歪理邪说！
    被关进牢里还要被抄家的殷大人是不是还要对着你磕一下以示感谢啊？
    高翎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了，一时竟忘了回话。
    江枫这个时候也笑够了，拍手赞叹：“原来如此，国师大人当真是菩萨心肠。”
    众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令那些不安分的官员也纷纷止住了反抗的心思。
    原因无它，于火虽然没有故去丞相的势力与门生，但他现在手里有了禁军的指挥权，也算是勉强争了个平手。
    再加上江枫与他熟稔的关系以及陛下的偏袒，于火已经有了可以拿捏他们的资本。
    再不老实一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看到堂堂二品大员——殷尚书，说下狱就下狱，说抄家就抄家了吗？
    陛下如今缠绵病榻，根本不会有那个余力来给他们撑腰。
    不听话还能怎么办？
    闹了这么一早上，这些官员们终于是老实了，于火也总算不再阴恻恻的吓唬他们，说起了正事。
    淮南水患是当务之急，此时已经波及到了整个淮南府。
    此次于火除了太医和抽调出的禁军人手，他还让兵部给周边的府兵发了调令，再加上工部会治水的官员，一行人在拿到钱粮之后，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淮南府，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后续于火也是头疼不已，国库空虚是真，物资紧缺也是真。
    刚打完仗，乌国的赔偿还未拿到，能抽调的资源实在是有限。
    商人们已经被他宰了一次，奉上半数家财，此时他不好贸然再朝这些商贾们伸手，所以殷尚书只能倒霉的被他抄家应急。
    但殷大人家的钱粮再多，也不够一个州府坚持太久。
    于火是着急上火，困得眼睛都有红血丝了，依旧愁眉不展，不敢撂挑子不干。
    江枫用火折子把蜡烛点燃，看向坐在桌案前的青年，眼中划过了一抹心疼。
    他轻声走上前，无视纸张上那丑出天际的毛笔字，劝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一觉吧，看你眼下的红血丝都......”
    “整整一个州府的难民还没有着落，我怎么睡得着啊！”于火不耐烦听这些，打断他的话，坐在原地没动。
    江枫闻言，缓声安抚着他：“治水的官员已经过去了，只要把淤泥清理掉再加固好堤坝，淮南的水患自然就解了。”
    “我知道。”于火愁的伸手揉了揉眉心：“难的是灾后重建，速度快一些还能赶上春耕，但大家都忙着种地，哪里还有人手和时间去修房子？这春寒料峭的总不能让他们睡在地里吧？”
    江枫沉吟片刻，提议道：“不然让那些灾民们先住帐篷？”
    于火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看过去：“哪来的帐篷？”
    “禁军的装备一向是最好的，他们往年淘汰下来的帐篷基本都没什么损坏，稍微修补一下就能再次利用起来。”
    察觉到对方反握住了自己的手，江枫耐着性子认真给这人继续分析：“而且淮南那个地方气候不算太冷，若担心那些年岁大或者病弱的人，还可以在帐篷内里扎上一捆捆的干草，扛过春耕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