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那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已经停了许久。
搭在车窗上的手指轻弹，烟灰便从未燃尽的烟卷上掉了下来。
裴少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微微发怔。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车跑到这里来。
直到燃尽的烟卷烫了手指，他才回过神，心烦地又点了支烟咬在唇间。
屏幕上忽然跳出了来电显示，裴少言看了一眼那个有点眼熟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按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裴少言，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是陶绯，姜梨的那个经纪人闺蜜。
“这句话你骂错人了吧？”说话间，裴少言的目光不由看向那远处的山巅。
“骂的就是你！梨子是杀你父母了？还是断你财路了？你非要断她生路？你缺不缺不德啊！”
听着陶绯的怒吼，裴少言不由皱眉：“你们一个两个都有精神病吧，我做什么了？”
在医院那次被打，虽然他是说了句威胁的话，但也没想过真去报警。
“是，你跟你的姜薇一样，清纯不做作。你什么都没做呢，只是把她从前写给你的信发到网上，再发两张精神病院的照片，裴少言，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没权利这样去伤害她！”
“……”
裴少言想反驳，可喉咙却有一瞬的堵塞，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了句：“我不知道她给我写过信……”
原本只想打通电话骂一顿发泄情绪的陶绯，忽然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醍醐灌顶，始作俑者是谁，不言而喻了。
她当即就冷嘲热讽起来：“小裴总的私人信件居然都有人敢动？还不是你授意的？别装清白了，你清白不了，那你可要好好查查身边人了，究竟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动你的私人信件，改明儿是不是就该偷你鼎峰了？”
“这件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呵，那就看小裴总能给个什么交代了。”
不等裴少言再开口，陶绯就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交代？鬼才稀罕！
只要能在渣男贱女的心里扎一根刺，让他们不舒服，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裴少言冷沉着脸，输入“姜梨”搜索。
很快，一个名为“108线艳星和她的男人们”的热帖力压“人间妄想，为爱下凡——青梨不是真的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直播吃键盘”排在了搜索第一。
帖子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里面姜梨到各个时期的露脸照片却是清清楚楚。
什么初中时期就早恋堕胎，被老男人骗感情后精神失常，只能辍学，在国内治疗一段时间，效果不佳，于是便出国治疗。
但是到了国外，没了人管，她自甘堕落了一阵，就想找个有钱人上岸从良，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就盯上了鼎峰的小裴总。
所以这才回的国。
再后来，傍上了沈宴清，于是果断抛弃小裴总。
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位楼主仿佛就跟亲眼围观了全程似的。
裴少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帖子，可当目光落在那张初中时期的校服照片时，瞳孔不由紧缩。
照片上的少女背着镜头伸手拉开豪车的门，后座上的人虽然被挡住了脸，但能明显看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性。
跟记忆中的身影重叠的那一瞬，手机从手里滑落。
·
姜梨回到半山腰的时候，那里已经摆起了露天烧烤。
方晴递给她一杯奶茶：“裴导自掏腰包请咱们吃的。”
姜梨也没客气，接过那杯奶茶就双手抱着吸了起来，味道不错。
【全是芝士草莓，裴导对这个口味是有什么执念吗？】
【都说了，初恋就是草莓味的】
【我是来看108线艳星的doge】
【？什么鬼】
【哪里艳了？差评！】
【擦！气死了，怎么那种造谣贴还在啊？真是，骂不过那堆水军】
【没被删，肯定是真的呗】
【啧啧，删了就是心虚对吧】
【咦？宴神拿着手机走开了！！！是不是谁给他通风报信啦？】
沈宴清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姜梨见他回来了，便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他：“这杯是你的，尝尝。”
他垂眸望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伸手接过了那杯芝士草莓。
见他喝了，姜梨脸上的笑意更浓，目光更是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对上她的视线，他伸手将她颊边散碎的发丝撩开：“你经纪人有点忙，估计赶不来接你，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
姜梨眨眨眼，心说绯绯那丫头能忙啥，找借口都不会找。
但她也不戳破，既然男朋友这么粘人，她当然是要满足他啦~
【不是，她经纪人忙，你咋知道的？】
【有没有可能两人是一个经纪人，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吧，我一直关注徐城的围脖呢，没看到有签新人的消息啊】
【啊！！！！！姐妹们，那个帖子开始反转了！】
【那个帖子连标题都……真是为了流量不要碧莲了……】
于是，直播间那些一直关注艳星帖的网友们，纷纷都去看反转了。
在一堆乌烟瘴气里，一个叫少年包青蛙的id出现之后，整个帖子的走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年包青蛙：楼主是九漏鱼吗？望周知，造谣是可以入刑的哦！真是很不巧，鄙人有幸认识帖子里的这位美丽的姑娘。
楼主发的那上老男人车的照片，你知道那人是谁？
那是她的外公，外公接外孙女放学，这个应该符合法律规定吧？也没有违背社会伦理道德吧？
附图：苏老爷子抱着小姜梨看花的照片
少年包青蛙：话不多说，大家直接看图吧。
附图：苏景云葬礼照片，姜霈文、洪颖慧和姜薇温馨的一家三口日常照，姜霈文送姜梨进精神病院的照片，姜梨在精神病院被强行灌药的视频截图。
少年包青蛙：幸亏她被送出国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张照片负责）
少年包青蛙：一个正常的人被强行喂了精神类药物，多少是有影响的，所以有一段时间，她的精神很不好，为了救命，治疗期间，她切断了一切对外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