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终于能说话了,虽然只有一个字,那也是说话啊。
他现在需要和另一个人沟通。
极其需要!
温良站在解兰门外,跟初学说话的孩子一样,拍拍门,啊一声,没得到回应,又拍拍门,啊?
还带不同音调的。
也就是汉语文化博大精深,只要一个字配合不同音调,就能表达出不同的意思。
可敲了半天,解兰都没开门。
这不正常。
解兰在温良眼里就跟个漂亮马尔济斯犬一样,自己动一下就会兴致勃勃摇着尾巴跑过来。
温良又敲了几下门,最后急的按了下门把手。
解兰没有锁门。
温良推开门却不敢没允许就进去,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客卧不大,一眼能望见里面。
蜷缩在床上的青年此时浑身发抖,只露出来的一个侧脸已经白到没有血色,双眼紧闭看起来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温良这下“啊”的合乎情境了,满带着惊慌跑了过去。
解兰意识已经被疼痛磨到千疮百孔,他潜意识里咬着嘴,不想泄露一声痛呼。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阿礼发现。
解兰害怕这样不正常的自己会被少年厌弃,更害怕自己为了减轻痛苦而肆意杀人的行为最终会换来少年鄙夷的目光。
突然一个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解兰忍不住的朝着热源蹭了蹭。
真像只小狗一样。
温良手心下的肌肤温度适宜,看起来没发烧,可却全是冷汗。
小黄也跑了进来,在床底下叫起来。
温良转身把小黄扔出了门外关上了门,叫的声都盖过他的“啊”了,不能忍!
温良原本想给解兰喂点感冒药,突然想起来本世界剧情介绍,便问系统【解兰不会真的应了他说的吧】
【886:应了什么?】
【温良:“以血肉喂蛊,给沈惟一下咒,愿自己来世每夜忍受千虫万蚁啃噬之痛,只求让沈惟一家族覆灭,万劫不复”】
【886:你小子,很不错,都能分析剧情了,按理说这些世界的主角受带着怨恨死亡,如果说大佬的精神力最高,那这些主角受的精神力就次之,所以主角受身上发生些什么超乎常理的事也正常,虽然这句话是解兰死前说的,但没准真应验了】
那岂不是很疼.....
温良看不停往自己身边靠的青年,心疼的不行。
明明是渣攻的错,害得解兰毁家灭族,明明已经重新开始了,却还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凭什么。
温良怕疼,他都不敢想解兰要是真如所说被千虫万蚁啃噬,那不得疼死过去。
翻箱倒柜找出了黄纸和朱红,温良试着从原主记忆里找寻老师教过了止痛符。
温良捏着笔,身体里充盈的炁便顺着指尖流出,很快黄符上便出现了奇异的符纹。
可是温良第一次画,中途顿了下笔,第一张符就这么废了。
费劲巴拉画了满头汗,都给解兰贴上之后,温良又在网上搜索:被虫子咬了很疼怎么缓解\\如何缓解疼痛.....
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在此刻达到的平衡。
他按照度娘上的回答,给解兰先喂了片止痛药,然后找了个冰袋给解兰冰敷身体。
解兰任由摆布,已经陷入意识深海中的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在黑暗中行走。
脚下是成群的老鼠、蜈蚣和蜘蛛....虫子们爬上了他的身体便开始咬,身边吹过刮骨的风,每一步都带着极大的痛,前方却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他被吞噬着、吞噬着.....
突然一阵温热的风吹了进来,随后是刺骨的冷,可神奇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冷意居然击退了虫蚁啃噬的痛。
解兰从黑暗中睁开眼睫,只睁开一条缝隙,眼前是模糊的一个身影,绕着他身边转个不停。
解兰想如果这是神,那他恳求神明为他停留。
恳求神明,救救无望的他。
熬过八个小时的解兰是在门户大开满室冷风中醒过来的,而他上衣失踪,胸口还放着一个化掉的冰袋。
“阿嚏!”青年打了个喷嚏,就看到蜷在他床脚一点位置的小狸猫睡眼朦胧的爬起来。
所以,昨晚拉他出黑暗的神,是他的小猫神。
小狸猫不会照顾人,意识到自己把被子全抢走了,有些羞赧的往他这边推了推。
温良想说自己是在帮他治病,可解释的话无法适时的说出口。
温良便从床上跪起来,来到解兰身边用手探了探解兰的额头。
滚烫。
在温良不懈努力下,解兰真的发烧了。
-
白笙年直到后半夜才应付完几大家族的人,无非是让他们再三确认身上的封印还很牢固,这才从校长办公室离开。
此时整个学校都已经静悄悄的了,晚上十点时开始下毛毛雨,下到了现在,地面湿漉漉的。
院长一直坐在校长室外面的休息沙发上等他。
年过半百的老头,给白笙年带了把伞,送走其他人后,和白笙年并排往学校大门走。
院长一直当白笙年是他的学生,他更知道白笙年这个阴鸷的脾气是如何造成的。
六岁时他第一次见白笙年,那时这孩子还不这样。
都是被逼的。
他叹息了声,就着雨滴砸在雨伞上的声音说:
“我听校长说了,你什么时候又盯上了岑家那孩子?你要报复他们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赞成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出手”
白笙年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他又给小哑巴发了不少消息,明明每句话都斟酌的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发的,可是小哑巴都没回。
手腕上的刀口隐隐作痛,白笙年收了手机,问院长要烟抽。
院长横了白笙年一眼:“我是院长,不抽烟,你也少....”
话没说完,白笙年自顾自从院长上衣口袋里抽出一盒烟,点燃了火星在凄冷的夜里抽了口。
“院长认为什么是喜欢?”
院长老脸一挂又一挂,把剩下的烟拿回来,也抽出一只抽:
“我说不好什么叫喜欢,我只能告诉你,岑嘉礼和沈惟一自小就一起长大,用小年轻的话怎么说来着?青梅竹马,对,就是青梅竹马,他们自小便订婚了,就算没感情也培养出感情了,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岑家小子喜欢沈惟一”
这话白笙年听了好多次了,次次都觉得十分刺耳。
像一根扎错地方,需要拔走的刺。
“院长说的对,日久生情”白笙年喃喃的说完,在雨幕里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突然又停下脚步,院长也跟着停下来问:“怎么了,想明白打算放弃了?”
白笙年金色的瞳孔在黑幕下像一匹准备狩猎的狼。
他的眼睛太过于妖异,危险性十足,这也是很多人不敢靠近他的原因。
“把岑嘉礼的住址发给我,我要和他同居,这样就能日久生情了”
淅淅沥沥的夜雨下个不停,院长跟不上白笙年发疯的脑回路,见鬼一样看白笙年。
他总不能现在通知岑家小子,说你赶紧跑路吧,疯狗要来了。
老头凝着气息好言相劝:“这还下着雨呢,天又这么黑了,凌晨五点狗都睡了,你先回自己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笙年苦恼起来,对呀,他还有个家,那住进小哑巴家就没有理由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放把火,烧了就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