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李朵朵没有时刻注意修养的自觉,也没给只有绅士仪态的人结束谈话的机会,她问道:“你们没有找到叶知阑?他来德国了吗?”
桑切斯不知道,菲利克斯竟然也不知道,一个茫然,一个皱眉。
“克莱尔还没有给我消息。”菲利克斯回答。
“桑切斯,我有一个人,他有回溯过往的能力,今天晚上会到法兰克福,你帮我接他一下。”云李朵朵对结果有呼之欲出的预感,但她不需要一个猜测的答案。
离开餐桌的云李朵朵又回过头,她说:“我会防备贝文,桑切斯你也注意这个人的行踪。”桑切斯讳莫如深的回了一个微笑。
全程充当摆设的阿罕麦德终于动了起来,跟着云李朵朵离开了餐厅,菲利克斯余光淡淡的瞥了一眼,丝丝缕缕的厌恶,没有逃过桑切斯锐利的眼睛,他幸灾乐祸的说:“何必呢?没有结果。”
菲利克斯低着头,掩藏了他所有的心思,他曾有一个预感:有结果。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一桩实例能证明他有预感。
穿过草地,绕过一排房舍,往自己房间踱步的云李朵朵一直在思考贝文前几天夜里的内心活动,他确实闪现过毁掉实验室的想法,他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正义规则,只是云李朵朵不觉得这份坚持有价值,反而觉得呆板,另类,甚至有点狭隘,他要做远离庸俗世人的屠龙骑士吗?可是,阿罕麦德昨天提醒过自己:“……这种人我见多了,见个女人就想骗上床,低俗!”
云李朵朵自己也似乎猎取到过他对自己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此俗彼俗是一回事吗?
有点麻烦啊!
一件简单的支援,方向似乎往撩与被撩的方向发展,现在,云李朵朵不想找他询问如何找到试验场,以及为什么那么做。
她做不到假装不知他对自己的企图,不能像某些女人那样,明知道被不可名状的惦记,还要权当不知的走上前,用母亲的话就是:“那是暗着犯贱。”
还是冷处理吧!
忽然,思绪被一阵喊叫声打破,停车场旁的草地上,一辆越野车正全速前进,朝一小片水塘扎去,四周保镖们麻木的站着,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喊叫的是庄园的工人们,他们还挺关心阿木尔的,甚至有两个狂奔在车后追赶。
云李朵朵也往小水塘的方向走,闲庭信步的,一点不急,快走到跟前,才听明白工人们激动的原因:小芒月在车上。
“噢!”云李朵朵低呼一声,加快了脚步。
越野车的车头已经扎了进去,车的轰鸣声已经停歇,充当师傅的矮个保镖这才抬起脚,亲自涉水下去打开了车门,车门打开的瞬间,里面溢出了两道欢快的笑声。
这就是两个孩子说什么都不提前走的原因。
云李朵朵果断转身往回走,再次有了尽快回神殿的打算,否则桑切斯受不了。
埃里克被接回来时,菲利克斯正帮云李朵朵处理九盟事务,手段,他比哈桑独断专行;汇报,他比哈桑敞亮,每处理完一件,就要知会云李朵朵一件,阿桑处理时,从不会告诉他的主人,他是怎么做的。
“你不打算开启仆人选拔吗?”菲利克斯问道。
云李朵朵没回应,盯着pad发呆。
“他如果沉睡个一两年,你只会手忙脚乱,而且,尊主需要仆人贴身服侍,阿罕麦德显然不行。尊主有更伟大的事情要做,怎么能被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分去精力?”菲利克斯诚恳的提着建议,被提及的阿罕麦德发现,云李朵朵多了一个谆谆教诲的长辈。
云李朵朵终于不发呆,她抬起头,也很诚恳的说:“让克莱尔帮我把那边的私事处理一下可以吗?全权委托,我绝对信任,正好我就不回去了。”
菲利克斯:“……”
被带进来的埃里克终于见到了云李朵朵,一个陌生的云李朵朵,不是长相,是神态和气质。他明明记得一路同行的是个少女,他一直当做同龄人交往,谈话从来不会有隔阂或者产生局促,但就在现在,她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冰封住了他的整个身体和思绪,他微张着嘴,那声热情的“云李!”,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埃里克呆立在门口,茫然中发觉对面的人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姑娘,陌生,距离,潜意识警告自己不要造次。
云李朵朵同样被埃里克吓了一跳,他被定住了吗?发生了什么?
光脚从厚密的枫糖色地毯上走到埃里克跟前,云李朵朵伸出食指捅了一下埃里克脑门,接着又捅一下,她的眼里带着疑惑,刚才深不见底的眼眸消失不见,现在带着点点光华瞪圆了看着方脸的年轻人,埃里克终于笑了,叫了一声“云李,你好!”
云李朵朵拉着埃里克坐在了壁炉旁边,年轻人一头的水雾,应该冻着了。
埃里克终于长舒一口气,心想:“回了九盟,云李真是没一点烟火气,怪吓人的。”
哦,原来如此!云李朵朵明白了,她刻意带着笑,把阿罕麦德手里的咖啡转递给埃里克,年轻人终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童心以及李帜,还有米利亚和克莱尔,“……他们在你包的酒店里,极尽享受,都非常快乐。”
云李朵朵:“……”
菲利克斯:“……”
阿罕麦德:“……”
埃里克对众人的侧目一无所觉,接着说:“我在飞机上睡了太久,再加时差,我觉得应付最费脑的追溯都不是问题,所以,云李,我现在就可以工作。”
埃里克放下咖啡杯,左腿自然地搭在右腿上,两手交叉,爽朗的笑了起来:“云李,我刚才到庄园门口的时候,一阵恍惚,我真以为自己穿越了,你知道吗?天气,灯光,周围环境,和我们第一天到湖州时一模一样。”
云李朵朵听完,回想着那时的情景,也一阵恍惚,久远的不似最近。
菲利克斯陷在云李朵朵常坐的沙发里,架腿而坐, 表情冷峻的审视着壁炉前交谈的二人,云李一点也不自然,她在刻意制造轻松友好的氛围,或者,塑造成十分亲和的样子。
“但,刻意就是刻意,她回不去了。” 菲利克斯笃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