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秒都闲不下来的杜还笙待在公寓里乖乖养伤。
    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把他的脸衬得晶莹透亮。
    他视线往下，落在自己的脚踝上，嘀嘀咕咕：“多好的蹄子，好得不能再好了，哥为什么不准我出门？”
    厨房里忙碌的人明显没听见他的话，正在专心做自己的汤。
    片刻后，杜远知摘下围裙，对站在一边的阿姨说：“这几天辛苦您了。”
    阿姨把摆好碗筷，笑着说：“大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少爷喜欢吃我做的菜是我的荣幸。”
    况且她只是过来做饭，杜还笙不娇气，自己做什么他都吃得很开心。
    菜刚摆好，杜还笙就单脚蹦蹦跳跳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哥，我明天能去上学了吗？”这句话，杜还笙今天已经问了第五遍了。
    半小时前，段医生上门给他做检查，确认他的腿已经没有大碍，可以正常行走。
    杜远知把汤盛到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杜还笙开心地“耶”了一声。
    和他的开心比起来，杜远知却显得心事重重，蹙着眉坐在他对面。
    “说了多少次，边吃饭边看手机不好。”
    杜还笙讨好的笑笑，然后继续刷手机。
    一则新闻弹出来，他顺手点进去，就看见两个脸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的照片，地址看起来是在医院走廊里。
    杜还笙眼睛眨了眨，咽下嘴里的汤，把换手机递到杜远知面前：“哥，你快看，宴霄上社会新闻了。”
    “近日，一起发生在医院走廊的斗殴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事发当天，两名男子突然爆发口角，目击者称起初两人只是互相推搡，拳打脚踢。
    最终黑衣男子徒手砸开了消火栓，用灭火器砸伤了另一男子的头部......目前，两人已经被送往科室看诊......哈哈哈哈哈，宴霄居然把顾林的脑袋都砸了。”
    杜还笙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脸都在颤。
    国庆假期期间发生的新闻，使得两名当事者备受关注。
    网友更是热议不断：
    [打架也不挑地方，在医院打，多没素质啊！]
    [本人当天就在现场，保安到的时候都没能拉开他们，可吓人了。]
    [这两个人穿的衣服，一看就很有钱啊，黑色衣服那个男的手上戴的表要好几百万。]
    [真的假的？有钱人也这么冲动吗，是谁啊？]
    [根据我多年的冲浪经验，黑色衣服像是y家的少爷，京都最大的地产商的儿子。]
    [宴霄这个名字是很难打吗，就是他！]
    [他看起来好暴力，脾气很不好的样子诶。]
    [刚看了没有马赛克的照片，看起来确实像是会家暴的那种面相。]
    “主角攻的口碑怎么突然变了？”杜还笙边吃饭边疑惑地嘀咕。
    杜远知把他手机抢过来，屏幕翻在桌面上：“好好吃饭！”
    杜还笙连连点头，乖乖吃完两大碗饭。
    吃完饭，他进了书房，开始学习。
    杜远知这两天都在这边，监督他的饮食。
    即使在家也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冷峻的面庞和周围温馨的装修格格不入。
    他看着手机里刚刚被杜还笙看见的新闻，眼神一凛，舆论的影响还不够大。
    -
    宴霄在新闻出来的时候就被他父亲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出门在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家族和企业。
    宴霄在公开场合跟人斗殴，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企业的形象，再闹大点，股票都要跌停了。
    宴霄长这么大都是家里的骄傲，第一次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可他只要是一想起那天顾林掐着白念下巴的样子。
    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虐心理。
    他就是看不得白念被人欺负。
    顾林就没他好命了，他虽然被顾家接受了，但他的母亲是秘书上位，真正认可他顾家二少爷身份的人并不多。
    因此一进门就听见了很多闲言碎语，这些人甚至都没有避着他。
    虽然顾承平对这个私生子非常喜爱，顾家产业最大的一家公司也交给他去管。
    可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下人们怕他，但是也打心底里看不起他。
    他发泄似的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进门的时候看见顾锵坐在主位上，平时对他冷眼相看的管家这会儿在顾锵面前却小心讨好着。
    顾林的手插在裤兜里，嗤笑一声，上楼时顺脚踢碎了摆在角落里的青花瓷。
    佣人们知道他性情古怪，一句话也不敢说，上前默默收拾碎片。
    青花瓷有一米五那么高，这么一摔，全碎在毯子上，极难清理。
    “这个青花瓷是夫人买的，好几十万呢。”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佣可惜道。
    另一人也叹了口气，两人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捡着瓷器的碎屑。
    下一刻，说话的那女佣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直接扑倒在地。
    “这么舍不得，那你下去陪她好了！”顾林上前，抬脚碾在那女佣的肩膀上。
    女佣吓得大哭，身下压着锋利的碎片，让她疼得直抽。
    “二少爷，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也跪在地上，不停给他磕头，求他饶人一命。
    顾家是典型的挑高大别墅，事情发生在二楼拐角，每层楼的隔音都很好，因此其他楼层的听不太清这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顾家的二少爷。”
    说话间，脚上力气加重，夏季衣服单薄，瓷片已经扎透布料，扎进了女佣的肌肤，干净的地毯上已经有了血迹。
    顾林对待下人非常残暴，只要一不开心就拿着自己的皮鞭抽人。
    楼下。
    “大少爷，这里终究是您的家啊，您就回来住吧。”管家已经六十多岁，是从小看着顾锵长大的。
    不光是管家还有顾家别墅的其他佣人，都是乔晴在世的时候亲自挑选的。
    他们都受过乔晴的恩惠，对她不仅是敬佩，也有同情和惋惜。
    顾林虽然住进了顾家别墅几年，但所有人都清楚，顾林是私生子。
    长相能力姑且不说，品性跟顾锵实在没法比，就更不得人心了。
    “我父亲有多久没回来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三天前来过。”
    顾乔两家虽然是联姻，乔家从政，在生意上对顾家的助力非常大，自从两人结婚，顾承平的事业步步高升，一跃成为顾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这栋中式别墅就是乔家给女儿的嫁妆，后来成了顾家老宅，顾锵一家人住所。
    “他说怕触景生情才不回来住，你信吗？”
    顾锵自嘲地笑了一下，给管家看得眼眶一热，悄悄抬手擦了擦眼角。
    “咚通通——”几声沉闷的响从楼梯上传来。
    从二楼滚下来一个人。
    那人滚到了楼梯中间，膝盖着地，脑门磕着地对着顾锵拜了一下。
    “大少爷，求您救救小东吧，二少爷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