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活动室里，穿着雪白色外套的男生被一群人围着，怀里抱着一只一比一还原的小猫。
“还笙哥哥，这就是你的小猫吗？”有个小男孩儿问。
“对，它叫小馄饨。”
杜还笙把小馄饨放在中间，很大方地对他的病友们说：“你们可以摸一摸它。”
聚在一起的都是年纪很小的病人，大部分和杜还笙一样有心脏病，还有几个是得了癌症的孩子。
他们没有杜还笙幸运，一年四季很少出院，几乎都待在医院里。
穿着病号服的孩子们跪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都是很有礼貌的孩子，大家自觉排队轮流摸，每个人摸几下就把手收回来了。
软乎乎毛绒绒的质感，孩子们都被萌化了。
“它好可爱，我还是第一次摸猫。”
护士走了过来，笑着说：“不要和猫猫玩太长时间哦，口罩都戴上。”
站在杜还笙身后的纪怀安上前和她解释了一下，护士闻言看向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猫。
这也太像真猫了。
手感样子和真猫一模一样，不会掉毛也不会突然不听话咬人。
杜远知这两天在组织研究开发一个拟猫芯片，植入以后就更像真猫了，会回应主人的喵喵声。
这些孩子们得的都是重病，有的对猫毛过敏，有的嗓子很脆弱，一旦不小心吸入猫毛，会诱发呼吸道感染。
孩子们围着小馄饨玩了好一会儿。
人多猫少，大家刚刚轮流摸了一圈，就被各自的护工和家人接了回去。
只有一个戴着绒帽的小男生还没走。
“还笙哥哥，你也要走了吗？”
杜还笙点头，抱起猫说：“我要去吃饭了。”
男孩眼中有不舍，但很乖地跟杜还笙和小馄饨说了再见。
纪怀安牵着他往外走，杜还笙回头看了眼坐在角落里开始玩纸片的小男生。
“他不去吃饭吗？”
护士朝里面看了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同情：“他妈妈一般一点才下班，会给他带饭过来。”
杜还笙点点头，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道：“周白，他得了白血病，刚刚结束化疗没多久。”
护士似乎叹了口气，那孩子才十岁。
怪不得他的头发都剃没了。
杜还笙下午去活动室的时候，看见周白还蹲在那个小角落里。
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中午没回去吗？”
周白埋着头，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他的妈妈今天没有过来给他送饭，他好饿好饿，但是他没有钱买吃的。
杜还笙跑到门口招呼一个保镖大哥，让他去外面买一份饭回来。
十分钟后，杜还笙和周白坐在医院的花园长椅上。
小馄饨被放在杜还笙的膝盖上，周白在他身边吃着盒饭。
“你读几年级了？”杜还笙问。
周白擦嘴巴，揪着自己的手指：“......我只上到二年级就不去学校了。”
杜还笙摸了摸他的光头，笑着说：“没事，以后好了就能去上学了。”
周白摇头，他不愿意去上学，更喜欢待在医院里。
医院里的孩子们和他一样，不会把他当成异类，也不会嚷嚷着说他的病会传染。
杜还笙收回手，笑容僵在脸上。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不好的事情啊？
他把小馄饨放到周白的腿上让他摸，说道：“那是你原来的那些同学知识浅薄，没有基本常识。”
“你这么乖，肯定有很多老师同学都会喜欢你的！”
周白扭头看向身边的这个大哥哥，觉得他是个天使。
不仅给他买饭吃，还让他摸小馄饨，还会夸他说一定会有人喜欢他的。
过了会儿，一个年轻但是面容沧桑的女人跑了过来，是周白的妈妈。
她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塑料保温盒。
“对不起儿子，妈妈来晚了。”
女人两鬓斑白，语气歉疚。
周白把盒饭推给她，看了一眼杜还笙说：“还笙哥哥给我买了盒饭，妈妈你吃吧。”
女人这才注意到和儿子一起坐在长椅上的男孩子。
男孩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衣，脑袋上压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盖住了耳朵和大半张脸。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精致的脸上带着病气，身上有种矜贵的活泼气质，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孩子。
“谢谢你，盒饭多少钱，阿姨转给你。”
女人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杜还笙按住她粗糙的手指：“不用了阿姨，我请小白吃。”
“这怎么行，”她拍了拍杜还笙瘦弱的手腕，“你这样阿姨会不好意思的。”
两方推脱之下，杜还笙无奈，只好道：“那阿姨您给我十块钱就行。”
医院外面卖的盒饭最便宜的就是十块。
女人笑着把十块钱塞进杜还笙的口袋里，转身把盒饭收起来放好，交代周白今天晚上吃。
她陪周白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要去上班了。
周白目送妈妈离开，把饭盒抱在怀里。
他们已经在花园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保镖看了眼往这边走过来的杜总，上前柔声道：“小少爷，我们回去吧。”
杜还笙点了点头，带着周白一起回去了。
晚上九点，周白坐在病床上，和妈妈一起吃晚饭。
一份菜两份米饭，两个人分着吃，零星的肉沫简单和莴笋炒了一下就是他们的晚餐。
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女人用勺子把肉沫舀出来全放进了周白的碗里。
“妈妈过两天就发工资了，到时候给你做鸡翅好吗？”
周白大口大口地吃饭，摇摇头说：“不用了妈妈，我不爱吃鸡翅。”
女人欣慰地笑了一下，说：“那鸡腿呢？”
周白舔了舔嘴巴，然后说：“我今天吃过了。”
还笙哥哥今天给他买的盒饭又有鸡腿又有肉，都是他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的菜。
女人筷子顿了一下，觉察到儿子今天吃的盒饭恐怕远远不止十块。
周白没有等到他妈妈发工资给他买的鸡腿，他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他妈妈发了工资都不够付的。
杜还笙从王医生办公室出来经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周白妈妈乞求医院宽限一点时间让她去筹钱的声音。
杜还笙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小馄饨。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捋着小馄饨的毛。
顿时，杜还笙脑子像是过了电一样，灵感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