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咬紧牙关,一路忍回槐花巷。
佛手刚停下马车,云峥便抱着她直奔内室。
云峥在宴席之上做出令郡主难堪之事,这件事情被迅速传播开来。
张氏听闻后,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
“又是云枝这个狐媚子、惹祸精!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云牧背着手:“夫人莫要焦心,郡主身份本就高贵,嫁进来必要压我们一头,婚前让她知晓我永安侯的儿子也不是泥做的菩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郡主背后还有成王和三皇子!”
云牧摇头:“你别忘了幻儿的事,三皇子竟然设计了我们的女儿,他就对我侯府理亏。”
张氏说:“未必就是三皇子。”
“可他的嫌疑最大。”
张氏沉默了。
女儿出事的第二日,三皇子一早便入宫求娶幻儿。
他已有正妃,给出的是侧妃之位。
只是他迟了一步,自己一家应对及时,连夜敲定了与国舅府的婚事。
若非如此,确实是三皇子获利最大。
他确实有最大的嫌疑。
只是可怜了她的幻儿,嫁给那样一个草包。
今日京城还有一桩热闹,窦均海新婚第二日就要强纳青楼花魁为妾,那花魁却有两分烈性,竟当街逃了。
窦均海满城搜捕,连归宁都没来。
云幻儿本就备受瞩目的婚姻,一下子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好不容易用十里红妆盖过婚前失贞的污点,又被人提出来说三道四。
窦均海大张旗鼓的纳妾,又再一次打她的脸。
满城皆知夫妻二人不睦。
陪嫁过去的丫鬟回来送信,说幻儿眼睛都哭肿了。
张氏闭眼抬头,一个两个都这样,果真老话说的没错,子女都是讨债鬼。
女儿那边暂且不论,毕竟已经嫁了人,云峥却是越来越不像话。
想让郡主服帖有很多种方式,而不是赔上自己的名声。
她唤来人:“去把那不孝子给我叫回来。”
今天誓要好好管教一番。
谁知派出去的人却无功而返,说云峥不肯回来。
张氏几欲吐血,就要春闱了啊!他到底还要不要前程了!
话说另一头,窦均海翻遍整个京城也没找到蕊珠,还惊动了宫里的皇后和陛下。
虽有皇后求情,陛下却派人去了国舅府上申饬:“长公子才将大婚,这般荒唐行事是要毁国舅府百年基业吗?”
窦国舅已被剥夺上朝资格将近半月,本就惶惶难安,此时如同惊弓之鸟。
送走了传令内侍,就把窦均海提到祠堂:“这婚不管你乐不乐意反正已经结了!给我好好跪一晚上,明天陪你媳妇儿归宁!”
窦均海却因蕊珠失踪狂性大发,扑倒了无数排位,大喊大叫:
“我不要那个丑媳妇!我只要蕊珠!爹爹骗我,说好娶了媳妇儿就让我接蕊珠回家,蕊珠人呢?你给我藏哪儿去了?”
他双目赤红,嘴唇发紫,揪着国舅爷的衣领,几个下人都拉不开。
他混沌的脑海里现在只剩下结婚之前,国舅夫妇拒绝他与蕊珠双宿双飞的话语,一心认定是爹娘把蕊珠藏起来了。
“你把蕊珠还给我!我就要跟她在一起,不仅要纳他做妾,还要娶她做正妻!”
他人虽痴傻个头却大,蛮力无穷,窦国舅被他拎起来双脚离地,脖子都憋红了:“你这个……不孝子……”
云幻儿扶着婆母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她完全被窦均海的模样吓到了,回想起他昨夜粗暴对待自己的模样,转身就吐了出来。
国舅夫人却很有经验的扑上去:“儿子放开你父亲,放开啊……”
十几个人才平息了这场闹剧,国舅爷弯腰喘着粗气:“把这个逆子给我关起来!”
国舅夫人扑通一声跪下:“夫君使不得!你忘了咱儿子是怎么生病的?他是那年寒冬腊月,为了给高烧的你取冰才掉进湖里,烧了三天三夜烧傻的呀!”
国舅爷想起往事,顿时心软。
云幻儿浑身发冷,这一家子明知窦均海是个傻子,发起狂来连亲爹都敢杀,却还是让自己嫁给他。
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的处境
过了三四日,窦均海才被勉强安抚下来,国舅府安排夫妇俩归宁。
大约是接受了彻底失去蕊珠的事实,窦均海整个人十分萎靡,精气神全无。
马车经过天香楼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大嚷大叫着要去找蕊珠。
仆从们为难不已,因为蕊珠失踪后,这天香楼已经被查封了。
大门上贴着条子呢。
云幻儿亲自为他打开车帘:“夫君去吧。”
窦均海失魂落魄的走进天香楼,看着人去楼空的场景发呆。
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匕首在喉咙轻轻一抹。
云幻儿等得不耐烦了,催人进去把他弄出来。
已经晚了。
永安侯府今日备了上好的宴席,在槐花巷鬼混了多日的云峥也自觉归家。
就为了等归宁的出嫁女和新姑爷。
却只等来云幻儿的陪嫁丫头:“不好了老爷夫人!姑爷遇刺身亡了!”
同样的消息传回国舅府,窦国舅当场吐出一口鲜血,国舅夫人悲呼一声就倒下了。
新婚的窦均海在天香楼遇刺,当场殒命,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本就是最近的舆论焦点,又死得十分突兀,还是在那样一个巧妙的时间,暧昧的地点。
国舅夫人在灵堂上狂扇云幻儿的耳光:“是不是你?你不想跟我儿子过了,派人杀了他!”
云幻儿哭天抢地:“婆母明鉴!这事跟儿媳毫无关系!我也不知道夫君竟然……”
“是蕊珠!一定是蕊珠!她根本没有逃走,她不想进国舅府,就等着夫君过去送命啊婆母……”
张氏护着自己的女儿,与国舅一家据理力争,回头却见女儿嘴角勾起的冷笑。
她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垂下眼眸挡住她,不叫外人看见,对国舅府众人更加咄咄逼人:
“我女儿才嫁进来几天?你们先要纳贵妾,现在又要污蔑我女儿弑夫。”
“我好好的女儿送进来却要遭受如此磋磨,国舅府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枝在茶楼里听着先生口若悬河:“据说啊,是蕊珠姑娘的爱慕者,见大公子逼走了蕊珠,便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