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桐擦干眼泪:“找我们麻烦的人已经消停了,今天各个管事就过来报信,问要不要开门营业。”
云枝低声说:“他的动作倒是快,你看着办吧,反正我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
“好!”
雪桐自觉肩负重任,顾不上补个觉,回头梳洗一番就出门了。
傍晚,云峥没来。
夜深了,他还没来。
云枝点着蜡烛翻书,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热醒。
思绪清明,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
她翻了个身:“世子?”
云峥下半身离她远点:“吵醒你了?”
云枝摇头。
多亏了夜色笼罩,让他看不见自己眼中的寒凉。
“快春闱了,这么晚你不该来的。”
他起身点燃了蜡烛,打开床头多宝阁,取出里面的一大摞票证:
“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十万两,我先给你三万两银票,剩下的半年之内给你补齐。”
“还有铺子,我挑了十二个,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我给你换。”
“这是佛手和雪桐的身契,以后这两人的生杀大权都在你手里,不过佛手签的是活契,严格意义上她不算侯府家奴,有什么需要处置的地方稍微麻烦一点。”
除了佛手,竟连雪桐的身契也给她了。
云枝接过:“多谢世子。”
“……枝枝,我会想办法将你记上云家族谱,我发誓!大不了等母亲百年、不!等我承袭了爵位!”
他情真意切的盟誓,就是不肯吐露她的故乡在何处。
云枝吹灭了烛火,依偎进他怀里:“那些都不重要,云枝此生有世子足矣。”
身体被他箍紧到发痛:“我此生定不负你。”
云峥守了她三日。
张氏日日遣人来催云峥回家,他不胜其烦,终于决定回侯府去闭门备考。
云枝拉着他撒娇:“世子要日日想我,早日来陪我~”
云峥心猿意马,云枝就开始装病,她确实身上疼,还没养好呢。
他只好克制欲望。
二皇子仿佛放了眼睛在槐花巷似的,云峥前脚才出门,阿角后脚就冒出来。
“丁小,嘿丁小!”
丁小板着脸:“干嘛。”
“啧啧,咱们怎么着也是老交情了,还对我这么无情啊?”
丁小转身,“无事请回。”
“唉唉!我来给老大送信,三日后西山小竹庄,请云姑娘赏脸一叙。”
丁小皱眉:“二皇子不是伤得很严重吗?三日后就能出城了?”
“我说你这小妮子,关心他干嘛?你关心我啊。”
丁小翻白眼,转身欲走。
“唉唉!记得转告你家姑娘啊,让她别担心,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身上戳个对穿照样上山打虎,三日后小竹庄别忘了啊。”
再过三日,云枝养得生龙活虎了。
她睡到太阳老高才爬起来,带着佛手和丁小,慢悠悠晃出城门。
三人都做了伪装。
佛手大显神通,毫无保留的传授了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化妆换脸神技。
云枝和丁小学得如痴如醉。
此时,骑着马穿门而过的,是三个年龄相仿的平庸少年。
除了胸前憋得慌以外,云枝一切适应良好。
佛手更不得了,连声音都变了,俨然一个实打实的汉子。
从西门出城,到了无人处,云枝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肩膀,收效甚微的缓解了一下胸部的压力,扒着佛手纠缠:“你声音怎么弄的?快教教我教教我。”
对于改头换面这件事,她总是无比热衷。
佛手也不藏私,教了一路。
西山脚下,阿角以一个难度极高却无比悠闲的姿势,躺在低头吃草的马背上,嘴里叼根枯黄的狗尾巴草。
三人走近时,他疑惑的睁大了水光滟潋的桃花眼,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好几趟,最后停在最右侧,试探着喊:“丁小?”
丁小冷哼一声。
云枝噗嗤一笑:“竟然认出来了。”
阿角从马背上滚下来:“云……云姑娘?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枝挑眉,没想到练了一路已经有点成效,不过,“还是被你听出来,看来我的火候还浅着嘛。”
佛手无语的别过脸,一个时辰就想出师,想屁吃呢。
阿角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扣着后脑勺:“我去,佛手?你们三个怎么弄的?”
云枝浪荡一笑,纨绔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似的:“阿角兄,还不快带路?”
阿角带着一行人拐进一条岔路,不多时到达一家食肆,屋旁疏疏落落一丛竹,二皇子赵玦正凭窗而坐。
几人刚进院门,他偏头看过来,稍许停顿后,冲云枝遥遥举了下茶杯。
云枝揶揄阿角:“看看,你老大就非常有眼力劲儿。”
阿角已经适应了几人的模样:“是啊,生怕某人不肯赏脸,明知自己伤势严重,不多多休养,却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阴阳怪气。
丁小说:“你不说像你这样的糙老爷们儿,戳个对穿照样上山打虎吗?”
云枝笑坏了。
大步跨进食肆,如同男子般双手抱拳:“殿下见谅见谅,今日城里堵马,我来晚了,切勿责怪。”
做男人就是方便,行礼都不用弯腰。
赵玦含笑看着她走近,挥手示意请坐。
“在外不用拘礼,叫我二哥就好。”
云枝可不敢僭越,不搭理这茬,整理好衣物,见桌上只有一壶茶,想了个折中的称谓:“二公子没点菜呢?”
赵玦无声笑了一记,唤来食肆老板娘:“捡今日最新鲜的山货上。”
老板娘讨好笑着:“公子稍候。”
云枝抱拳:“二公子真会享受,不知唤小弟前来何事啊?”
丁小不理阿角了,一个字都不与他说。
阿角热脸贴了冷屁股,怨念的坐到赵玦身边,给自己倒茶的动静很大。
云枝无视他,盯着赵玦。
这人气色比往日差些,谁叫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呢。
不过剑眉星目,还是那么好看。
赵玦从阿角手里取过茶壶,亲自为她倒了茶:“送你的东西喜欢吗?”
云枝有些心虚的端起茶杯。
她自打回京连库房都没进过,嘱咐雪桐能卖的都卖了换成钱,根本不知道他送了些什么。
但客套话信手拈来:“喜欢!二皇……二公子仗义,出手真大方。”
阿角受到冷落,翘嘴以示不满,想方设法制造噪音。
赵玦偏过头,温和的对他说:“滚。”
脸上甚至还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