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这些诋毁和道歉她都听不见
作者:胡辣油条   通房攻略最新章节     
    翌日,云枝带着赵静喜出发去皇陵。
    只带了佛手和莫姑姑,雪桐丁小等则回去榆阳弄。
    经过乔装的马车刚出城门,长公主就进了宫。
    她哀伤的对皇帝道:“那孩子今晨连稀粥都喝不下去了,唉,瞧着没多少日子了。”
    皇帝沉吟不语。
    他一直就不喜欢云枝,死了好,去给雍王做伴,他不是喜欢嘛。
    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烦恼。
    长公主又去皇后那里坐了片刻。
    皇后因赵晖去世深受打击,但现在又要着手准备六子赵越的婚事,不能太过露出哀戚之色,心里冰火两重天,十分痛苦。
    她的反应与皇帝差不多,只是到底多一些女性的怜悯。
    “一会儿让院判去给她瞧瞧。”
    长公主道:“不必了,我的府医已经够用,再说,那是心病。”
    皇后听得此言,倒多出了几分真心的怜悯:
    “她去后,给她多一些哀荣吧。”
    长公主说:“旱情刚刚缓解,战争刚刚结束,民间百废待兴,她请求就同婚礼一样简办吧。”
    皇后捂住嘴别过脸去:“是个好孩子,可惜跟我的晖儿一样,都是没福气的。”
    皇宫里的动静自然传出宫外,加上长公主府进出之人都不见一个笑脸,管家着手准备丧葬事宜。
    云枝病重垂危的消息朝野皆知。
    晏同春总觉得蹊跷。
    云枝还盼着以后的日子得她照拂呢,也不像对赵晖有情分的样子,如何会哀思过重病入膏肓?
    赵欣瑶大快,尖削的脸上是狰狞的狂喜。
    “哈哈哈哈……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杀不了她天自收,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却泪如雨下。
    云枝死了又如何?
    她的母亲依旧在冷宫,哥哥依旧被圈禁,她依旧要嫁给北骁王质子。
    少了一个敌人,忽然少了许多活下去的乐趣。
    孝期外出是礼法所不容的,因此云枝和赵静喜乔装作民间母女。
    皇陵离京城上百里,从日暮走到深夜方至。
    守卫军验过了通关令牌,遣散雍王墓四周的守卫,云枝带着赵静喜靠近那座中等规模的陵墓。
    本以为赵静喜会大哭一场。
    她却静静跪着,直到香烛燃尽,最后爬过去贴着冷硬的砖石,安静的掉着眼泪。
    云枝不忍看,脸别向另一侧。
    风刮过四周的大树,仿佛是逝去的人对悼亡者私语。
    赵静喜倚着陵墓睡着了,莫姑姑用披风裹着她,询问云枝:
    “咱们是住一夜还是现在回去?”
    云枝最后看一眼赵晖的长眠之地:“回去吧。”
    这一夜,榆阳弄那个小院消失了几个姑娘,只留下身体不大好的全大。
    赵静喜半途醒来:“娘,你是不是要走了?”
    云枝柔肠百转,实在不忍心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撒谎。
    赵静喜抱着她的脖子:“爹爹有回带我去看你,你对着昌平湖发呆,他说你在京城不开心。”
    云枝搂着她娇软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进她的衣衫。
    “你真的生病了吗?”
    云枝哽咽摇头。
    小家伙松了口气,漂亮的眼睛形同两弯新月:“那就好。”
    云枝一阵呜咽:“对不起喜儿,你别怪我。”
    赵静喜捧着她的脸,为她擦了眼泪,看着她许久,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
    “外祖母说你不是我的亲娘,可我梦里的娘就长你这个样子。”
    云枝失声痛哭,将她揉进怀里。
    “姑婆说,以后我要读书,要学很多东西,不能再日日缠着你了,你出门去玩儿吧阿娘。”
    三日后的下午,长公主请任六喝茶,打听北境战事。
    是夜,禅心院哀声震天,府兵疾驰向皇宫报信。
    雍王遗孀、长公主义女、令仪郡主云枝,病殁。
    晏同春听到喧嚷醒来,匆匆披了外袍赶往母亲的院子,与匆忙外出的晏夫人撞个正着。
    晏夫人哀伤不已:“快,去长公主府,我可怜的喜儿啊——才去了父王,又要送走继母。”
    “那是个心善的孩子,待喜儿视如己出,为什么老天爷这么狠心啊……”
    冰凉的雨水浇到她脸上,晏同春抬起头,长久的、无声的叹息。
    一个最不可能哀伤病故的女子,死在了这个淅淅沥沥的雨夜。
    三日后,雍王妃的棺椁前往皇陵,百姓送出城外十里。
    几名少年少女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远去的队伍。
    薛涛至今不肯相信:“不可能!阿峥下狱她毫无反应,怎么可能思念雍王随他而去?”
    孙竹道:“故雍王可是太子,她眼看就能一步登天,却新婚夜前程尽碎,如同山巅跌落深渊,如何能接受这种落差?”
    “伤心肯定是有的,但有几分对雍王的真情就不知道了。”
    曹敬之没有参与讨论,目光只虚虚的拢着角落一个单薄的身影。
    “思怡你去哪儿?”
    自从护国寺之变,成王府众人务求低调、深居反省。
    赵思怡连那场婚礼都没有参加,已经许久未露面了。
    今日好不容易将她邀出门,她瘦了许多,神情郁郁,沉默寡言。
    赵思怡回头,目光没有落在实处。
    “你们忘了她曾献药救下满城瘟疫吗?忘了她在护国寺上救了你们的至亲家人吗?”
    孙竹赧然:“抱歉,我刚才的话实不应当。”
    赵思怡摇头:“你们这些男子,评论女人从来都从私情小爱出发,满嘴仁义道德,实则狭隘自私。”
    “幸亏这些诋毁和道歉她都听不见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以后这些话就憋在心里,让人听了真是厌烦。”
    几名富贵少年面面相觑,羞得无地自容。
    曹敬之追下城墙,弯腰看她脸色:
    “我可没说雍王妃半个不字啊。”
    赵思怡淡淡勾起嘴角:“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
    “思怡啊,你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我可没惹你啊。”
    “唔,思怡,我央了母亲去成王府询问,只是你迟迟没有回音,我……我的心意你知道吗?你愿意吗?”
    赵思怡转身面对他:“我家如今这般境地,你们还肯登门,十分感激,不过我现在无心婚嫁,谢你错爱。”
    曹敬之执着的挡住她的去路:“那你需要多久?我等你!”
    赵思怡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别等我了。”
    刚登上马梯,公主府的车驾迎面而来。
    她退回地面,低眉敛目侧立一旁。
    车轮停下来,车帘轻动,露出赵欣瑶的脸庞。
    “思怡,许久不见,你和王妃叔母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