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霄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睨着她:
“这是你小小一个十夫长该问的?”
云枝盯着自己的脚尖,“将军恕罪,属下职级虽小,但没有听过,桓朝人不能关心自己军队的道理。”
华霄绕着她转了一圈:“云大锤,你虽然是十夫长,破格允许你征兵练兵,但你和你的手下直接归费大人领导。”
“你们最大的职责是保护费大人平安,其余的,没那个本事就别乱来,记住了吗?”
云枝点头:“知道的。”
华霄大步走向门口,云枝以为得不到回答了。
他却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只说:
“目前他还没受伤,放心吧。”
副将正觉得奇怪,将军没头没尾说什么呢?
云枝已经死死捂住嘴,眼泪泉涌而出。
华霄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去。
云枝追到门口,扒着门框:“你们都要平安!”
华霄带着手下,先在周围剿了一圈匪才离开。
鸦城这座后方小城,经历了短暂的惊心动魄之后,终于重归可贵的平静。
故人一个个离开,云枝觉得好冷清。
她先去向费序报到,询问关于自己的各项安排。
问完,满室寂静。
她抬起头,费序已经窜到了跟前,拉着她的胳膊:
“哎呀云弟~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跟哥哥装了,小将军离开前特地嘱咐我,你在长公主跟前特别得脸,让我不要过于拘束你。”
“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安全,啊,随你折腾去,不用事无巨细的问哥哥。”
“咱还跟以前一样行不?你这么恭恭敬敬对我说话,哥哥心里发慌啊~”
云枝看着他一张老树皮的脸,配上这撒娇讨好的语气,天灵盖都快按不住了。
憋着气抽回胳膊:“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别再对我笑了!”
话虽如此,当下却有一件事十分要紧。
费序只身来这里赴任,身边就跟着一个废物小陶。
这里可不比歌舞升平的中原,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费序的县衙班子得从零开始,生命安全可就靠云枝了。
要说这华霄也真是狡猾,分明就是以费序的安危将她绑在鸦城。
敌军已退,城门重开,守军大营挪到了南城外的大片隔壁。
范大志今日刚荣升千夫长,是鸦城升迁速度最快的士兵。
再进一步就是有品级的将军了。
官军将士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云枝到的时候,他正被一大群人围着,旁边几个嘴上功夫厉害的不停吹捧他的功绩。
云枝往那儿一站,范大志拨开层层人群挤出来,揩掉一脑门儿的汗:
“大锤弟弟你可算来了,昨日将军论功行赏怎么没看到你?”
云枝淡笑:“我不属于军营,来凑什么热闹,听闻你高升,恭喜。”
范大志黑红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升得太快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对了,你过来是否有事?咱们过命的交情,有事尽管跟哥哥开口。”
云枝看着他的胳膊,“既然暂时不用训练,能否帮我掌掌眼,我选几个人。”
范大志上前搂了她的肩:“没问题啊!咱们快走吧,这些人一人一句我脑子都快炸了,还起哄让我请客,那些赏银得攒着回家娶辛夷的,不能大吃大喝浪费了,走走走!”
云枝见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笑容真切了几分:
“辛夷,你的未婚妻?”
范大志脸上爆红,但眼睛很亮:
“嗯!她可漂亮了,我发过誓要让她跟着我过好日子。”
“对了大锤弟弟,你是否识文断字?能否帮我写一封家书?我先将赏银托人带回些许,让爹娘先帮我定下与她的婚事。”
他抠着后脑勺:“你不知道,他可漂亮了,惦记她的人太多了。”
他虽大字不识一个,但洁身自好,就算被上峰拉到妓院门口也会拼命挣脱。
他神武有力,谦逊有理,前途无量,原来这样的好男子也会惦记着从前的爱人,也能从一而终。
云枝跟着觉得心里甜津津的:“好!先写你的家书。”
军中有文书,平日里可以花些钱请文书帮忙写信。
云枝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没往家寄信了,东拉西扯念叨个没完,连家里山下二亩水田都关照到了,云枝手都写软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范大志赶紧讨好:“从前我身份低微,文书不大待见,嘿嘿辛苦云弟了,晚上哥哥请你喝酒。”
云枝甩甩手又拿起笔:“算了,你继续。”
写完都下午了。
华霄说,全军任她挑选二十人,组成费序的亲卫。
这不费老鼻子劲儿了吗?
她一合计,这事儿得拉上廖宽。
廖宽略一思索:“我选一百人给你挑?”
“还是廖将军有办法!”
傍晚时分,廖宽选的一百人就到位了。
这些人当真不错,各个目光如炬,看着就是一把好手。
云枝看得心痒,真想全部收入囊中,但天杀的华霄只给她二十个名额。
云枝说:“车轮战比武。”
要选就选最好的。
一个时辰出头比完,选出二十四个人。
云枝开始政审。
“老家哪里啊?”
“以前干啥谋生的?”
“有无家累?”
“师从何处?”
“识不识字?”
范大志听得打瞌睡,云枝忽然跨过矮桌揪住一人衣领,吓了他一大跳:
“谁派你来的?说!”
因为又是戎月细作,范大志的刀都拔出来了。
那人磕巴了一下:“二……而且属下钦佩云长官的勇武,求长官收下我吧!”
云枝松开他,翘起二郎脚望天。
忽然嗤笑一声。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