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同春是来汇报今日成果的。
“今日分别与五人约谈,我的所见与推算,加上雪翎卫收集的证据,开掉了钱氏与她表兄,柳氏三人留观后效,所有人侵吞的赃款限三日内加倍送还,否则送报官府。”
云枝捧着脸星星眼:“宴校长雷厉风行,佩服,辛夷今日如何?”
晏同春含笑喝了口茶,“她因为不肯帮钱氏求情,被钱氏指着鼻子骂来着。”
云枝气得拍桌子,辛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让郭老去范家候着了。
“她的身孕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晏同春笑道:“郡主放心,范夫人没那么……”
她忽而怔住。
云枝叫辛夷,她叫范夫人。
好像很久以前便是如此。
范夫人冠夫姓,虽然听起来来头不小,但仗的是男人的势。
而云枝习惯了直呼其名,以至于现在大家都知道范夫人的本名叫辛夷,也知道她是女学创办人,地位超然。
这中间有微妙的区别,范夫人会更喜欢哪个称呼呢?
“怎么了宴校长?还有没有别的事?你也知道佛手受了重伤,没别的事的话我过去照顾她了。”
免得好吃的都被她吃完了。
宴校长、佛手、辛夷。
在她口中,所有人都是他自己。
晏同春忽然起身,深深一拜:
“郡主,我之后定会更加用心,女学交给我,您放心。”
突然一下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哦……哦好,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那什么,我就不留饭了哈。”
第二日,佛手也走了,搞她的秘密火器营去了。
云枝一下子觉得心都空了,找公门潇:
“为公学塾和立民学塾如何了?一切还好吗?”
这两所便是官方开办的学塾,男女皆有,各族皆收。
她快与赵玦大婚,地位不一样了,从前还有人说她不敬上峰强爱出头,如今连背后都不敢议论。
公门潇道:“一切已步入正轨,只是……”
“咳。”
苏长河忽然在云枝身后咳嗽一声。
云枝追问:“只是什么?”
公门潇低下头:“没什么,一切都好。”
呵,云枝信了就有鬼了。
转头找到柴肥,拉到隐蔽处:“刚刚公门潇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枝发现柴肥虽然反对过男女共学,但接受之后就大力支持。
跟公门潇比起来,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些事问起来更方便。
柴肥道,“昨日听闻了女学的事,我与公门兄特地跑了趟两所学塾,发现……”
“欸,学塾男教员对女学生多有成见,女教员十分愤慨,但她们数量少,势单力孤,现在两所学塾均有不同程度的男女对立,长此以往,恐生大乱。”
云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学已经如火如荼,男女共学也是赵玦亲自下的令,竟然还敢有人阳奉阴违?
她一掌拍向旁边圆柱:“混蛋玩意儿!”
柴肥道:“郡主稍安勿躁,我与公门兄正在思考此事应当如何解决,会有办法的。”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来,云枝顿时冷静下来。
这里的秋天来得太早了,前两日还艳阳高照,一夜北风就黄了半座城。
“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柴肥也看向庭院,我打算尽快整理所见所闻,写个折子给苏大人。
云枝吸气,衙门办事讲究程序正确,柴肥和公门潇身为下属,确实不便越级作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回想方才,苏长河对那些事未必毫不知情。
云枝吐出一口浊气:“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知晓此事后她心气不顺,在庭院徘徊。
忽见薛涛在涛声阁前徘徊,鬼头鬼脑的,一会儿抻着脖子四处探看,一会儿狂踢脚边石子。
兴许踢错了地方,下一瞬抱着脚又叫又跳。
涛声阁乃是府衙主楼,平日里赵玦议政的地方,因此成王曹司徒和暮信暮云夜等人都在这边有办公所,包括云峥。
他不知道云峥去北边了?
这纨绔在暮云关也逗留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走?不回京城过年了?
云枝懒得理他,转身欲走。
谁知薛涛就跟蹲她似的,一瘸一拐追上来,嘴里嚷着:
“郡主等等我,嘿我知道你看见我了,别跑!”
云枝闭眼吸气,转身时才能勉强保持风度。
“薛公子嚷什么,我耳朵还没聋呢。”
薛涛跑过来,觉得离太近了又后退两步:“郡主那个……忙啥呢最近?”
云枝看怪物一样打量他:“关阁下什么事?我做什么还要向你请示吗?”
“不是不是不是!”
薛涛连连摆手,复又抓耳挠腮,跟吞了苍蝇似的难以启齿:
“我……我来暮云关也有小半年了,一直没个正经差事,现在你们都这么忙,我……”
云枝冷嗤:“想谋个差事?回去找你爹。”
薛涛腮帮子咬紧,云枝从来都不喜欢他,从来不会好好与他说话。
以前他还有胆子呛两句,但赵玦马上要娶她了,她马上就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得罪她还活不活了?
想到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大少爷忍辱负重,双手抱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以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郡主,以后不会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给放了。”
“呵呵!呵呵呵呵!薛公子当真会说笑,本郡主怎么你了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麻烦薛大少爷别讹人,话说你有没正事儿?没事儿闪开别挡道。”
眼见她要走,薛涛急了:
“有事有事!郡主,你连宴二姑娘都肯用,也用用咱?我发誓,任凭郡主差遣,绝无怨言。”
云枝抬头望苍天,今儿个太阳也没打西边儿出来啊?
哦~她知道了!
“云峥让你来的?他又想搞什么鬼!”
“不是啊。”
“鬼才信你。”
“我警告你,不管你们什么心思,要么藏好别被我抓住把柄,要么趁早歇了心思回头是岸,让我知道的那天,小心让你们……”
“不是郡主,我就想找个事儿干,有个借口不用回京过年,否则一定会被我爹逼着订婚,真没旁的心思。”